星遙……
如果隻是一直遠遠地看着你,我或許不會變得過分貪心,或許不會犯下後來那些錯事。
可是我又怎麼能忍住隻是看着你呢?
墨塵還在夢中,不知不覺間雙眼變得濡濕。
有人默默替他擦去了眼角、面頰的淚水,熟悉又陌生的溫度,與夢中的小手漸漸重合。
他閉着眼,試圖握住失而複得的相思之人,可是身前什麼都沒有了。
離星遙收回手,心中苦澀。
自嘲道,明明那麼恨你,為何還會見不得你落淚?
你夢到了誰,又為誰而哭,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不就是我那“好”弟弟、你的前戀人——離星嶼嘛!
當真是情深啊!
呵,也是,為了給他報那不知所謂的仇,你可以毫不心軟地毀了我。
墨塵……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
“唔!”
睡夢中的仙君腹部重重挨了一腳,清俊的臉上頓時冒出一層薄汗。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靠在不知名的斷柱下休息,一旁的抱劍少年沖他惱色道:“你要睡到什麼時候?”
仙君揉着肚子,抽着冷氣,擡頭埋怨少年:“離星遙,你叫醒人的方式還能再粗暴一點嗎?”
離星遙冷斜一眼:“完全可以。給你示範一下?”
墨塵:“……不必了。”
怎麼這麼大火氣?我又怎麼惹着他了?
墨塵暗自哀歎一聲,扶着柱子艱難地站了起來,隻覺肩也痛、腹也痛、渾身都痛。
踢完人後的離星遙心情平複了許多,他頗具耐心地等着墨塵自行檢查傷勢。
方才趁墨塵昏睡時,他向其體内埋入了一顆會逐漸封閉其五感的鎮魂釘。
離星遙很好奇,墨塵究竟能不能察覺出自己身體裡的異樣?
可令他沒想到得是,那人壓根不查看傷勢。
墨塵借着身後的柱子勉強站直,搖搖晃晃地緩了半天,而後才簡單活動了一下肩膀。
他側頭看了看被染成暗紅色的小半邊衣服,估計左側的肩胛骨應該是全被鬼狐咬碎了。
若換做是一般仙君,這等傷勢僅需運功打坐片刻,便可痊愈。
但墨塵是仙君中的異類,他完全不會任何治療的法決,隻能等仙骨過幾天自己長好。
離星遙看明情況,扯扯嘴角:“神仙當成你這樣的也是沒誰了!”
後者無所謂地望着他,語氣自然道:“你幫我運功療傷吧。少了半隻能動的胳膊,太不方便了。”
離星遙再次被墨塵的厚臉皮震驚了,這人怎麼還能用這麼理所當然的态度向自己提要求?
眼見少年臉上又要出現怒氣,墨塵趕緊轉移話題,他環視四周,發現二人正處在一座陌生的宮殿。
此地過去顯然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原本宏偉的宮殿正廳此時僅剩一堆斷壁殘垣。
巨大的石柱斷裂倒塌,華麗的飾物七零八落,隻有地闆和牆壁上的魔紋仍在閃爍不祥的紫色幽光。
墨塵問道:“這是哪兒?那隻狐狸呢?”
得到的答案隻有簡短的“不知道”和“解決了”。
看離星遙不想跟自己多說一個字,恢複了一些體力的墨塵走到對方身邊,低聲道:
“咱們以前好像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吧?是鬼狐跑到這兒來的?”
離星遙點了點頭,表情反感地與墨塵拉開了一點距離。
墨塵:“……”
離星遙指着地上長長的血痕朗聲道:“雲寶是從之前那條長廊繞進這裡的,沿着這些血迹,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折返回去。”
他又看向墨塵,語氣明顯變差了:“你也休息得夠久了,可以走了吧?”
墨塵:“你這麼兇,我哪敢說個‘不’字?走吧。”說罷,單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哼!”
少年哼聲,率先走出宮殿正廳,仙君重新點燃火燭跟在身後。
正廳外依舊是一條長廊,隻不過沒有一開始的那條那樣逼仄壓抑。
二人随着地上拖行的血痕一路向前。
半個時辰後。
墨塵停下腳步,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一直在兜圈?你來時也走了那麼久嗎?”
離星遙道:“當時怕你被咬死,跑得比較急,沒怎麼注意時間和路線……你笑什麼?”
墨塵匆匆收起嘴角的笑意,惹人煩地說道:“笑你還是不記路。”
“嘶!”話音剛落,墨塵又冷抽一聲。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離星遙抱在懷中的長劍忽得一歪,堅硬的端部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墨塵被鬼狐咬穿的傷口上。
被打者吃痛卻仍不長記性,俯身貼在離星遙耳邊繼續煩人道:“惱羞成怒了?”
“你說什麼!”
少年人跳開半步,猶豫了一下,為證明自己沒有“惱羞成怒”,才勉強忍住沒将劍柄整個戳進墨塵左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