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兄,開始吧!”
在仔細調整好兩隻半船的方向後,南融沖墨塵比劃了個就緒的手勢。
墨塵快速甩鍊,六根玄鍊穩穩地纏繞在另一半的船闆上,待到固定穩妥後,他開始利用巧力收緊鎖鍊,拉動船頭船尾向中間聚合。
讓浮船在漩渦中保持方向是件極其困難的事,不僅消耗神力,還考驗操作者的專注力,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墨塵居然走神了。
他的心思不自覺地回到了半個時辰前,那時他見到離星遙沉水,便毫不猶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一入水後,他就發現了不對勁:他的觸感失靈了!
墨塵完全感受不到水溫,也感受不到水流在自己身上的沖擊,他像懸浮在空中一樣,周圍的一切完全沒有任何實感。
不過當時他顧不得想太多,一心隻想趕快找到離星遙,他拼命加速下潛,直到在水底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後,才稍稍感到安心。
他遊過去,從背後抱住了離星遙,在碰觸到心愛之人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又恢複了正常。
他感受着少年略低于常人的體溫,以及波瀾不驚的心跳。他知隐在這幅陌生外表下的人,就是他的星遙,他不會認錯。
墨塵多想将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可惜他做不到,時間不會停,他遲早要放手,但起碼這回他可以坦然地接受這樣的結果。
回到船上後,他的觸覺恢複了,聽覺卻又出了故障!在某個極短的時間段内,他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這不是墨塵第一次出現感官失常的情況,早在數日前,他的聽覺與嗅覺就都曾出現過問題。
雖然每次古怪狀态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但也足以令他産生警覺。
他是仙君,并非凡人,神仙的身體不可能生病,更不可能莫名其妙地丢失五感。
除非,他是着了别人的道!
作為廢物仙君,墨塵完全不會任何自我療查的術法,他沒法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唯一能幫助他弄清身體情況的隻有離星遙,但他明白離星遙絕對不會幫忙。
其實即便是離星遙肯,墨塵自己也不肯。他不願讓離星遙察覺他的異常,他害怕離星遙一旦覺得他沒用了,便會直接抛開他。
“墨塵?墨塵!”
恢複了聽力的仙君猛然回神,隻見眼前的少年正怒視着他。少年指向湖中另一側,兇巴巴道:“你準備把船拉哪兒去?”
墨塵順着離星遙手指望去,由于自己剛剛的分神,對側的船尾被頻率不一的六根鎖鍊,拽得完全偏離了原方向。
南融在船上努力修正過幾次,見沒什麼太大效果,索性放棄了掙紮。
他随船轉着圈,對墨塵擺手道:“墨塵兄,我這次是真沒力氣了,你看着辦吧。”
在離星遙的盯視下,墨塵不敢争辯,他開始認真聚攏分裂的烏篷船。
半晌後,兩隻半船勉強拼合在一起。
船頭、船尾四隻燈籠湊齊的頃刻間,南融有了感應,他發出一聲驚歎:“奇了!地宮入口怎麼會在漩渦中央?如此一來,咱們無需再費力,順着水流就能到地宮了!”
船篷中的墨塵心有疑慮,冷言道:“當真嗎?起初進漩渦時,你怎麼沒有發現?”
南融單手入水,細探湖中渦旋,片刻後确定道:“當真,水勢變了。”他擰眉一瞬,随即又笑了:“哈哈哈,這湖是要給我們放行了啊!”
離星遙潑了盆涼水:“别高興地太早,說不定是哪位尊主的餘念想把你哄進去再殺呢!”
南融笑道:“若真弟弟,不要那麼悲觀嘛!管他們有什麼目的,隻要咱們能到地宮不就行了?”
南融說罷潇灑地走進船篷中,在斷口拼接處坐下。
他趁墨塵不注意時,指甲剮蹭了幾下旁邊的鎖鍊,又将手指放在鼻下嗅了嗅,而後狀若無事地感歎道:“哎呀,墨塵兄,若不是你把酒壺摔了,我現在還能有點事做。”
墨塵不想理他,但礙于要控制鎖鍊無法離開,隻得被迫和他一起呆在船篷裡。
墨塵沉默地坐在船篷裡,靜靜望着船頭處離星遙的背影,對側的南融小聲搭話道:“墨塵兄,你和若真弟弟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與你何幹?”墨塵回得冷漠。
“呵呵,好奇而已。若你們是一對,那我絕不打擾!但若你是單相思,便還是那句話,公平競争。隻是呢,”
南融頓了頓,指着自己頸間的淤青說道:“馬上要到地宮了,裡面險象環生,進去後要是再起這種争執,可真成自尋死路了。咱們還是把力量集中起來,一起對付裡面的守衛吧,你說呢?”
墨塵陰着臉看向南融,眼神極為不友好地低聲道:“你再靠近他,就是自尋死路。”
南融收起假笑,眸色也暗了下來:“看來是說不通了?”
“墨塵兄,我知道你對靈玉、尊主什麼的沒有興趣,可是若真弟弟有,在這點上我和他才是利益一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