焘蒙神神秘秘地說道:“你不就想要他神智受創、倍感折磨嗎?我的玩法,包你滿意!”
……
祭壇另一側。
墨塵周遭的幻象逐漸消失,他拼命抱手,不肯讓懷中人的影像散去。
但他當年做不到的事情,如今依舊做不到。
墨塵終于醒過神來,他的一隻眼睛已經永遠幹涸,而另一隻也已流出血淚。
他無法立刻平複心緒,卻還是強撐着擦淨眼淚、站直身體。
他反複告訴自己,方才隻是幻象!離星遙還活着!他的星遙還活着!
可星遙在哪兒呢?
墨塵快速掃視祭壇,很快便發現了正在與妖獸打鬥的少年。
墨塵提步匆匆趕去,然而還不待他靠近,就見少年的長劍忽被打落,妖獸揚着鋒利長爪朝其撲去。
墨塵頓時心急如焚,顧不得會不會再出現幻象,以最快的速度向妖獸聚力甩鍊。
察覺到了危險的妖獸,立刻将離星遙抓擋在身前。
墨塵遑急召回玄鍊,而後眼睜睜地看着焘蒙挾持着離星遙跳到祭台之上。
他追上祭台,發現台子中央多了一口之前沒有的沸騰大鍋,熾熱的紅油在鍋内翻湧火浪,滋滋作響。
焘蒙站在鍋旁,以長甲扼住離星遙的咽喉,将其倒挂在了沸鍋上方的架子上。
離星遙被堵了嘴,不斷掙紮扭動,承載着他的鐵架發出了不結實的“咔咔”聲響。
墨塵又急又氣,高聲怒道:“放開他!”
“那可不成。”
焘蒙笑嘻嘻地掐着離星遙的脖子,扯着他在鍋上擺來蕩去,鐵架的雜音越來越大。
墨塵吓壞了,盯着焘蒙驚道:“你要幹什麼?”
焘蒙發出“嗤嗤?”笑聲:“誰讓你們不肯留下來陪我呢?我生氣了。”
墨塵:“我……”
焘蒙:“晚了!現在改主意也不行了。”
墨塵上前一步:“你可以再提條件,什麼都行!隻要你不傷害他!”
焘蒙不懷好意地看着墨塵,他将離星遙拉近自己,五根鋒利的甲片,在少年纖弱的脖子上交替鈎劃,他道:“什麼條件都行?”
墨塵緊張地注視着妖獸的一舉一動,快速點頭。
焘蒙假意思考少許,而後才開口道:“我在這裡呆了太久,實在無聊的很,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墨塵:“什麼遊戲?”
焘蒙:“我将你放入幻境中,遮住你現在的記憶。接着再從你腦中抽取一縷念魂,把它變作一個對你有深刻影響的人。”
“那個人或許是你渴望見到的,也或許是你最懼怕見到的。”
“而你的任務是依照自己的意志,想起幻境外的一切,殺掉我變出來的那個人,走出幻境。”
說到這裡,焘蒙拿出一隻獸形沙漏,沙漏中的金沙以緩慢的速度,一粒一粒自上下落。
他繼續講道:“這隻沙漏就是遊戲的時間,如果你在倒計時結束前,成功地脫離幻境,那麼我就放你們去地宮下一層。”
“但如果你沒能做到,那你就要永遠留在這兒任我玩弄。”
“怎麼樣,敢不敢玩?”
墨塵眼色不明地指着離星遙道:“你還沒說,如果我輸了,他會怎麼樣呢?”
“他?”焘蒙搖晃起手裡的少年,“呵呵,我把他命運的選擇權交給你,就當是你參加遊戲的額外獎勵了。”
“到時候,你想讓我放了他,我就放了他。你想要他留下和你作伴,我就留下他。”
見墨塵還有遲疑,焘蒙又笑道:“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原路離開這兒,畢竟我隻要一個玩伴就夠了。”
說罷,焘蒙用力拽着離星遙在熱鍋上來回畫圈,少年臉色愈發充血,鐵架噪聲更加刺耳。
墨塵急道:“住手!我跟你玩!”
焘蒙揚頭睨看對方:“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接受了我的遊戲,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墨塵點頭:“想好了,來吧。”
“好,那你先把這份契約簽了。”
焘蒙擡手,甩出一張半透明文書。
墨塵讀清上面文字,果斷簽下了姓名。
焘蒙收起契約,愉快輕步起舞。
“我們的遊戲正式開始了!”
随着一聲清音起令,祭台下的長明燈漸次興火複燃,森森童音環繞于耳。
燈明咒響後,墨塵緩緩墜入黑暗深淵。
待到光明重現時,他已出現在一座花團錦簇的庭院内。
一鬼一妖浮在高空,像看匣中戲一樣,觀賞着下方人的傾力演出。
離星遙盤坐在特制的觀衆席上,略有不滿道:“你拿我作籌碼太不保險了,他未必會為了救我而答應你。”
焘蒙側身斜卧,以臂支首,神态悠閑:
“放心,就算這招不管用,我也有的是後招逼他就範。之所以先拿你來試,主要就是想把你吊在油鍋上,誰讓你之前擅自弄滅我的長明燈!”
離星遙啧聲:“小心眼。”
焘蒙滿不在乎,眯着眼睛看向對方:“你不是想知道他的心魔是什麼嗎?說不定我這個遊戲,可以幫你探出一二呢。”
離星遙正色問道:“他會見到什麼人?最渴望還是最懼怕?”
“不知道,随機的。”焘蒙聳聳肩,轉而望向下方庭院,“哎!來了!”
聞言,離星遙趕忙坐直,目不轉睛地盯起下方情況。
他看到墨塵的對面,緩步行來一名風華卓絕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身如玉樹,貌若朝霞,衣飾打扮皆與尋常富家公子并無二緻,唯一反常地是,此人眼睛處蒙着一條薄薄的紗絹。
焘蒙見過離星遙的鬼相,也暗自施法在腦中還原過離星遙毀容前的人相。
他一見下方來客,頓時樂了,轉向離星遙揶揄道:“那不是你嗎?你是他最渴望,還是他最懼怕?”
離星遙收回視線,垂眸而道:“他等來得是他的最渴望。但那人不是我,是我弟弟。”
此話剛一出口,上方二者便聽到,下方墨塵對着來人,情意綿綿地喚了聲:“星遙。”
“嗯?”焘蒙狐疑瞧向離星遙,“你弟弟連名字都和你一樣?”
離星遙怔愣,快速将一縷黑煙投入幻境。
黑煙化作清風,吹走了遮目的紗絹。年輕人露出了一雙與離星遙相似,卻不同的眼睛。
呵,果然還是離星嶼。
墨塵這個蠢貨,連名字都能叫錯!
然而,庭院内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離星遙很難再用“叫錯名字”來簡單解釋了。
隻見墨塵将離星嶼擁抱入懷,深情地撫着對方的臉,清晰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自己的名字:“星遙……星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