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玉擎沒有說話,仿佛在看什麼東西。“這白祈玉我還從未用過,也不知效果如何,不知要多久才能奏效。”
富鳴忻似乎也拿了什麼東西出來。過了一會兒說:“不如都由咱倆當中一人拿着。也不知明天會有多少人,萬一你我二人被沖散了,那就由拿法器的那人單獨行動。”
“這……我看,還是分開拿吧。”歐玉擎似乎不大樂意。
果不其然,這二人明天要搞事,魅羽想。看樣子還會有不少弟子混進來,又聯絡了殒擢這個藤者的頭領,目前也是藤者在人間一族被她滅門後的唯一幸存者。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對了,你聽說了嗎?”富鳴忻問道,“據說霞光曼珠沙華早就不在龍螈寺了。”
“啊?被人偷走了?”
“好像是這樣,話是景蕭傳出來的。你還記得殿試上那個龍螈寺的胖弟子、肥果嗎?”
魅羽聽到富鳴忻提到她,立刻凝神傾聽。
“就是整天上竄下跳,讓人無比讨厭那個?”
“龍螈寺拿到寶花之後不久,他就連人帶花消失了……都是景蕭說的,應該沒錯。”
歐玉擎似乎不太相信。“陌岩那個人,不會笨到這個地步。我倒是覺得他把寶花藏起來了。”
“為啥不馬上吃下去,晉至金剛上師?”
“誰知道呢?”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歐玉擎簡短道了個别。魅羽聽到屋裡的門開了又關了,應該是歐玉擎回自己房間了。她微一思量,折回自己的窗前,躍入屋内。喘了口氣,重溫了一遍攝心術的法門,便從房門走了出去。憑着記憶來到富鳴忻門口,敲了敲門。
門開了,是富鳴忻那張濃眉大眼、略微發福的臉。在他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間,魅羽的心提了起來。還好,他的表情沒有什麼異樣,證明自己的攝心術奏效了。
“我改變主意了,”魅羽說,“都由我來拿着吧。”
富鳴忻怔了一下,不過還是扭頭進屋。随即拿着一個綢緞做的小布袋出來,交給她。“可别弄丢了啊。”
“怎麼會?放心吧。”
她接過來,是個和手掌般大小的東西,沉甸甸的。沖富鳴忻點點頭,轉身向歐玉擎的房門慢慢走去。待聽得身後的門關了,便急忙走回自己的屋中。
回屋後打開一看,有點失望。是個烏金色的小鐵錘,看着和外面五金鋪裡的也沒啥不同。她知道六大寺都有自己的鎮寺之寶,而藍菁寺的顯然不是錘子,所以手裡這個最多就是個普通的法器。能用來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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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她特意在屋裡磨蹭了半天,啃了點幹糧,也沒聽到外面有什麼異樣。當然了,就算有異樣也賴不到她身上。兩個大男人若是自己弄丢了東西,還能硬要搜陌生女人的身嗎?何況他們做的原本就是偷偷摸摸的事情。
等她出屋後,那兩人同大部分房客都已經離開了,多半是沒發現昨晚被騙了的事。帶好鬥笠之後,她便加入了外面香客們上山的隊伍。
進了龍螈寺大門,盡管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可她也忍不住懷疑:有沒有可能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呢?自己其實從未在這裡生活過。那隻是她窮極無聊時,腦子裡幻想着來解悶的。摸摸包袱裡的小鐵錘,讓她驅散了這個怪念頭。
這次的節日法會沒有手印表演,就是人山人海的香客們一座殿、一座殿地等着進去,上香,扣頭。魅羽邊走邊留神觀察着香客們。通常信佛的以老年人,中年女人,和年輕待嫁的姑娘居多。青壯年男人向來是最少見的一群,除非是陪夫人或父母來的。然而此刻她卻時不時在人群中看到步法沉穩、神情嚴肅的單身青年男子,對拜佛求簽都毫無興趣,隻是警惕地看着周圍。
還有一點奇怪的是,剛才上山的時候還晨光明媚,藍天上隻有幾絲白雲。現在龍螈寺上空的烏雲卻漸漸多起來。雖然她不敢肯定這是人為的,可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到了大雄寶殿前面的廣場上,她總算見到了熟人的影子。個子高高,面部微胖的景蕭站在廣場正中央,他前面的地上有個大蒲團,幾個僧人分立兩旁。人群遠遠地在周遭圍了個大圈,圈裡排成一條長隊的信衆一個個在等着向他扣頭,被他祝福加持。
景蕭為啥要說是肥果偷了寶花呢?大概是為了維護陌岩的名聲吧。
“女施主。”
聽到有人叫她,回頭一看居然是鶴琅。
對方見她轉身,好像很緊張。“你、你是不是那個……”
魅羽愣了一下,立即意識到原來鶴琅是認出了她頭上的鬥笠,以為她是大師姐。
她猶豫了一下。無論如何,此刻要自己對眼前這個曾經朝夕相處、患難與共了幾個月的大師兄說一聲“你認錯人了”、轉身走開,她終究還是辦不到。
于是把頭上的鬥笠和面紗都取了下來。鶴琅看到她的第一眼有些失望,但第二眼又興奮起來。“是了,你和你那個師姐都是我六師弟肥果的朋友,對吧?你知道肥果如今在那裡嗎?我們大家都很想他。”
你們大家……魅羽很想問他,你們大家都具體包括誰?
然而說出口的卻是:“你是問肥果啊?他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我想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不過他臨走時讓我下次來這裡的時候,給一隻小兔子帶點吃的。”
說着打開包袱,取出一包點心來。
“哦,”鶴琅看着她手裡的東西。“那我帶你去那家夥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