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被幻境中的自己打到了嗎?魅羽不解地往回走。
不可能,陌岩怎麼會被自己打傷,不會是之前在酒樓吃壞肚子了吧?也不對啊,她和鶴琅都沒事,按說陌岩比他倆更抗折騰才對。
“都是我不好,”鶴琅懊惱地說道,“剛剛我在幻境中走火入魔,見到鬼帝粉魄魄來追我,就閉着眼在沙地上亂跑了起來。師父為了救我,拉扯中不小心碰到了一棵仙人掌。”
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褐色仙人掌。
“啊?”魅羽沖仙人掌躍過去,等确認之後心涼了。“這叫毒刺鬼人掌。被刺到後過十二個時辰就會毒素攻心,全身僵硬而亡。”
她把臉埋在雙手中。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鶴琅說,“去谟燼灘找郎中。”
“沒用的,再厲害的郎中也束手無策。還好臨别前萬疆尊者特意告訴了我,如何找解藥。”
“還有解藥?”鶴琅興奮地叫道,“去哪兒找?”
“你等等、我好好想想啊,”魅羽回轉身,仔細回憶着,生怕記錯了。“萬疆尊者說,我們萬一被鬼人掌傷了,就去找個叫什麼狼花的東西……對,我記起來了。他說在方雲層一帶,有種狼頭花,可解這種鬼人掌的毒。”
鶴琅說:“那還等什麼?徹夜趕路吧。”一邊說,一邊拿手中的帕子給陌岩擦着汗。“沙漠看着快結束了。前面好像是山地,至少你我二人不會再入幻境,應該能及時趕到。”
“你們不必着急,”陌岩寬慰地說,“我已用真氣護住心肺,别人是十二個時辰,我興許有二十四個呢。隻不過在那之前暫時不能用内力了。反正這裡是羅眦王的地盤,他還欠我們的情。除了粉魄魄這個鬼祖宗外,别的大鬼應該遇不着。小鬼你倆足夠應付了。”
魅羽敷衍地點了點頭。她可不能拿他的命來賭。一定要在十二個時辰内拿到這種狼頭花,否則她也不想活了。
她快步走回蹲着的二人面前,卻不經意瞥見鶴琅手中握着的青色帕子,一怔。随即從懷裡掏出塊幹淨的,遞給他。
“你那塊都濕透了,用我的吧。”
“也好,”鶴琅說着,随意把手中那塊濕透的帕子扔到一邊。接過魅羽的,又給陌岩擦了擦。随即扶起陌岩,朝前方走去。
魅羽飛快地從地下拾起那塊濕透的帕子,揣進懷裡。然後走去另一側扶着陌岩繼續趕路,邊走邊沖鶴琅說:“對了,我得事先提醒你。萬疆尊者還說了,那種狼頭花的花朵雖然可以解毒,但葉子上也是有刺毒的,比這鬼人掌的毒性還重呢。咱們摘花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别碰着葉子。”
行了一陣,果然如鶴琅所說,沙漠已是盡頭,山地開始成為主導。地上長着各種紮人的雜草和灌木,路旁還有些歪歪扭扭的樹木。三人的步伐加快了,然而他們所期望的“盡快到達”卻成了不切實際的空想。
姑且不說遠遠近近若隐若現的那些黑影,三人一進山地便被三個隻有上半截身子的鬼給跟上了。這三個鬼都是橫着在地上用上肢爬,卻身法靈活、速度奇快。讓人一看之下就聯想起一些爬蟲或蟹類,毛骨悚然。
“據說這叫俏天使,”魅羽向另二人介紹道,“專門服務于三個鬼王的。這幾個應該是探子。因為鬼王們都有很多嫔妃,起先便同人間一樣,招了些宦官在宮裡服務。
“誰知後來,也許是有的嫔妃們不甘寂寞吧,發現還沒淨身就混進宮的越來越多。而既然是厲鬼嘛,隻要不掉腦袋怎麼都能活,所以就……”
她沒再往下說,隻是扭頭望了望同行的二人。見二人均是一副驚懼的樣子,便知道他們已經明白了。
一了百了,這下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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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天使們跟了一會兒,大緻摸清了他們的情況便走了,應該是回去報信兒了。
麻煩的是三人目前似乎闖入了當地一個什麼小頭目的地盤。開始隻是些零散的野鬼在他們前後左右不斷出沒。胳膊在脖子上繞三圈的,腸子吊在肚子外的,長什麼樣的都有。一個個望着三人直留口水,好像餓極了的樣子。但許是因為三人周身散發着佛氣,才不敢輕舉妄動。
到後來草地上、山坡上、樹頂上,到處都是披頭散發的鬼。空氣中彌漫着血腥腐臭和多少年沒洗衣服的味道。又過了一會兒,正前方迎面走來一個身穿銀色長袍,雙目如電的鬼頭目。身後還跟着六七十個部下,各個手拿長槍和火把,長槍頂部的尖刃發着瑩瑩的綠光。一下子把前方的路堵得水洩不通。
“知道這是誰的地界嗎?”頭目身邊一個血紅眼睛的鬼沖他們吼道,“見了辟閻君,還不下跪禮拜?”
三人駐足。魅羽扭頭瞅了一眼陌岩,他此刻似乎已經伏在鶴琅身上暈過去了。眼前這些麻煩,她和大師兄苦戰到底是可以應付的,就是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了。她得想辦法速戰速決才行。
一邊尋思着,一邊散開自己的長發,在頭頂扭啊扭,盤成一個歪到一側的高髻。又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插到頭上。這個發髻的名字,在鬼道叫“橫刺”。意思是,凡是梳此發髻的人鬼,都已經橫了心。無論誰來滋事,勢必奮戰到底,死而後已。
盤好頭發,她便向前走了幾步,看似悠閑地沖對方說道:“大概四年前的某日,谟燼灘的岚十七街上的集市,突然闖來八個手拿碧隕槍的厲鬼。從街邊商鋪裡搶走東西和食物,并胡亂傷害路人。被當時正在閑逛的四個女人撞上,替天行了道。
“八鬼中的七個被砍掉腦袋,開腸破肚。剩下的一個被斷掉一臂,懷裡揣着另七個人的耳朵,回來見的,是不是我面前的這個辟閻君?”
辟閻君還未答話,但魅羽能明顯感到他的手下們對自己的敬意和懼意都在增加。鬼道和人道不同,比的就是誰更狠。你把對手的人整得越慘,才能越讓他們把你當回事兒。
“看來小丫頭有兩下子,”辟閻君也沖她走近幾步。“本來以你們三人之力,尤其是中間那個和尚,我們未必攔得住。可惜他今日看樣子是中了毒或者受了内傷,就憑你們剩下的二人?哼,今兒個算是給我的徒子徒孫們送美食來了。”
四周的家兵野鬼都放聲大笑,什麼刺耳怪異的聲音都有。
魅羽點點頭。“當年居然要四個人打你們八個,真是想都不敢想。前幾天我剛學了個新功法,隻是局部分散着學的,還沒系統地練過一次。想拿辟閻君你這些部下和追随者試試手,看能不能一人打八十個,行嗎?”
四周又是一陣哄笑。
“一人打八十個?”辟閻君撇着嘴,交叉雙臂看熱鬧地說,“行,盡管試。”
“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給我師父弄張凳子坐。你也看出來他不舒服了,是吧?”
魅羽說完便開始向四周張望。見一處小土山上凸出來一塊大圓石,便沖站在那座小山上的幾個鬼說:“喂,你們都讓開。待會兒傷着了我可不負責啊。”
說完便擡手指向西方的天空,手落下時一片金石之光便射到了小山上。這時那幾個鬼才知道厲害,急忙飛身躍下小山。但聽轟隆隆一陣響聲過後,被劈下來的大圓石朝着這邊滾過來,一直滾到辟閻君的身邊才停住。
“這還沒用新功法呢,”魅羽抱歉地沖衆鬼解釋道,“稍安勿躁。”
說完後,自己立定站好,并朗聲宣布道:“新功法練習,正式開始!”
心裡說,天尊,您最讨厭的妖女居然成了您的徒弟,想不到吧?搞不好還算新徒弟中比較有出息的一個呢,榮幸吧?
先是左腳往前踏了一步,想了想,又收了回來,自言自語道:“不對,這應該是中間的一招。”
重新站好,右腳又踏出去,同時雙掌前推,接着右手回抽。兩手一前一後轉動着,在胸前畫了個垂直于胸的圓,一個黑白陰陽魚便在這圓中生成了。與此同時,周圍天地之間刮起了一股旋轉的大風,将這一堆人鬼包在中央。
此時魅羽已放下左手,右手将陰陽魚拉成與胸平行。随着陰陽魚的轉動,站在魅羽左右兩側的幾隻鬼一個個被無形的氣流抛上了半空。衆鬼怪叫。
魅羽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右手将陰陽魚按平,用掌力将之向着圓石推了過去。随着陰陽魚的前行,一片金光從圓周處散開,便如一把鋒利的圓刀一樣,噼裡啪啦将圓石的上半部分整個削掉,飛了起來,砸在遠處的鬼群中。被驚擾的衆鬼怪叫着躍開。
魅羽走到圓石前面,查看了一下凹凸不平的表面。歎了口氣,回頭沖陌岩和鶴琅說道:“就這水平,也出來收徒?”
陌岩靠着鶴琅,虛弱地睜開眼睛,臉上是一副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牆的表情。“你這是典型的徒弟不成才、全賴師父不會教——你把人家的陰陽魚轉反了,你知道嗎?”
“啊?”魅羽用手捏了捏鼻子,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每個人都有師父您那麼好的記性。”
轉過身來,又把剛剛的功法使了一遍,隻不過這次旋轉的方向倒了過來。周遭的大卷風不見了。剛剛使的時候,還有好幾個站在兩側的鬼被氣流甩走,這次衆人連衣角都沒動。
陰陽魚被推出去的時候,圓周也沒冒金光,隻有一層若隐若現的薄霧。然而削到圓石表面時,無聲無息,便如切豆腐一樣容易。一片光滑平整的石鏡面随後呈現在衆人面前。
魅羽貪婪地望了一眼石面,又把功法使了一次。這次将陰陽魚向下方推,把底部也削平後,停也沒停,伸手指向自己頭頂,石塊便飛到她頭頂的半空中。她把手沖着半空中劃了幾個小圈,将石塊側面也修齊整,才讓之緩緩降落到陌岩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