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羽飛至電母身邊,接過電母遞給她的鏡子,又暗暗記住對方告訴自己的四字真言。
随即轉身舉起鏡子,在身前畫起了大圈,口中默念四字真言,催動真氣。一條螺旋形的電龍便兇猛地朝着夭茲人的微型艦隊包圍過去。
看來強磁場确實産生了。倒不是因為艦隊發生了任何看得見的變化,而是周邊很多天兵天将手裡的兵器已撒手,朝着魅羽砸過來。
沒料到原來線圈外部也有這麼強的磁場。魅羽急忙停念咒語,狼狽地躲避着一大堆朝她飛來的兵器,同時朝天兵們喊道:“都走遠點兒,把咱們的船也移開!”
不用她吩咐,别人已經在這麼做了。因為剛剛受到了磁場驚擾的敵艦正在劇烈地晃動着。當中有艘母艦眼看着體積要不可遏制地變大,目前是魅羽最好的機會了。等這些艦艇都回複原形,再一個個去對付就麻煩了。
咬緊牙關,再次催動内力,快速并大幅度地用鏡子畫着圓。她相信畫圓畫得越快,電龍變成的線圈越密,磁場便越強。而且剛剛那些飛來的兵器已證明,線圈外部也有磁場,隻比内部稍微弱些。
這時那艘母艦已經離開了線圈的包圍,一邊膨脹着,一邊跌跌撞撞地向天兵那艘船撞去。看來磁場對這些艦艇的導航系統已經起到破壞作用了。
轟地一聲,母艦突然間變大了十幾倍,将魅羽和其餘的微型戰艦撞得四散而飛。魅羽在空中翻滾着,額頭和膝蓋生疼,隻是緊緊地握着手中的鏡子。四處一片混亂,天兵天将們各展神通,朝着還未完全恢複大小的母艦襲擊。
母艦開火了。天兵們因為從未和夭茲人交手過,不知其火力的厲害,驟然間便有十數人中彈。這時隻見立在母艦正前方不遠處的多聞天王雙手在胸前來回轉動,敵艦隊上空的那柄大傘便也開始越轉越快。
母艦中的火力停止了。魅羽想起自己先前曾被那把傘弄得頭暈目眩的感覺,估計船裡的夭茲人也都處在這種狀态下。于是抓緊時機沖上前去,再次轉起了電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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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混亂結束了。前來偷襲的夭茲人最終同他們失控的戰艦一起消失了,估計不久後便會跌落到六道某處,摔個粉身碎骨。
魅羽精疲力竭地回到自己那艘船上,從大師姐懷中接過早就被驚醒了的小川,癱坐到座位裡。
又行了不到半個時辰,外面的天色逐漸亮了起來。魅羽打開窗朝前方望去,見遠處有個晶瑩剔透的琉璃球,球裡裝着個流光溢彩、華貴又精緻的世界。
原來天庭是這麼個樣啊。她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去玉帝的院子裡,查看那個叫牽引石的東西,好追尋陌岩的下落。不過這幾日她也着實累壞了,小川都跟着吃了不少苦。倒是挺盼着盡快去到那個齋戒沐浴的地方,好好休息個十來天。
說到這個“十來天”,魅羽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之前都說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真是這樣嗎?那她這十來天過去後,六道中的其他地方豈不是過去十幾年?
好家夥,這還沒進決賽呢,人間的鶴琅就比大師姐老了十幾歲了,這可如何是好?那時夭茲人會不會已經踏平六道了呢?
她沒料到,這個疑問頃刻間就被解答了。
“你們真是幸運啊,”巳時官回頭沖衆女子說,“來的時節剛好是白晝。要是一來就趕上那麼漫長的黑夜,估計很多人會不習慣呢。”
“夫人,您這話作何解釋?”一個女聽衆問,“天庭的黑夜很長嗎?”
“你們沒聽說過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嗎?并不是天庭的時間過得比六道其他處快。隻不過這裡的白天黑夜一個輪回,就相當于其他地方的一年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如此長久地不見太陽,黑夜不是會很冷嗎?”
“本來是這樣的。所以你們看,才有了天庭外面的大球。球裡面施了法,是恒溫的。”
魅羽聞言,松了口氣。
又行了一會兒,天庭這個球變得越來越大了,已經能清晰地看見那道宏偉的天門。天門外飄着個孤立的小球,有山有水獨成一個世界。聽後方的人說,那是遠古四大神獸居住的地方。
“本來有五大神獸來着,”一個陌生的女聲在船裡某處說道,“胎伱獸一早被靈寶天尊和玉帝合力給滅了。後來另外四個才被捉了上來。”
“那四個都是啥?”又一女問。
“嗯,好像是什麼翼龍、金須豹、雙頭鳄和霹靂蛇。各個都巨大無比。”
霹靂蛇?魅羽心中一動。是說會放電的蛇嗎?
這時船已開始減速,衆人都在規整自己的随身物品。魅羽又聽坐在前方的卯時官向人說道:“這一下子啊,就滅了敵人十幾艘戰艦,而我軍傷亡可忽略不計。這算不算和這些外道人開戰以來,打得最漂亮的一仗?”
十幾艘戰艦……魅羽當時正在給小川換尿布,聽到這裡雙手一頓。總共有近百艘敵艦突然消失,而這裡隻有十幾艘。唉,剛才她為什麼沒仔細想想這個問題?
在座位裡站起身來,沖前方的天官們說:“我想去隔壁船見天王,請天王立刻出兵支援修羅。”
卯時官轉身,沖她搖搖頭。“不可能的。沒有天庭的兵符,天兵不能擅自前往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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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前線統帥,勞累對铮引來說本是家常便飯。然而這次的情況卻有所不同。
他頭天上午險些被崇輔殺掉。雖然魅羽最終出現救了他,但過程不得不說是驚心動魄。當晚又去了棉族人的晚宴,見到百石。跟着連夜趕回前庭地,在飛船上倒是休息了幾個時辰。一到基地就召開緊急會議。
事實上,在夜摩天踏上回程的同時,他就派人去各個與前庭地有接口的天界查問了。到了開會時,被派去的人已陸陸續續趕回來,都說完全沒有誰見到敵軍的蹤迹。
上百艘戰艦啊……铮引和他的下屬們覺得頭都要炸了。
每艘船都可以說是龐然大物,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他敢保證,這是在上次魅羽和鷹裘出現在戰場、重創敵軍之後,敵人所做的一次報複性反擊。可知道這點又有什麼用呢?到現在他們連對方的影兒都摸不着。
真是的,前線兩軍對峙,敵人突然間不見了,史上有過這種情形嗎?偏讓他給趕上了。但這件事既然是他在負責,最後結果如何都會記在他名下的那本冊子裡。
說起這本小冊子,凡是加入了修羅軍的兵士,在軍部那個占了五棟樓的考績處裡,都會有本名冊。即使是隻在部隊裡服役過幾天、所作所為用一張紙、兩句話就能概括了的,都會給弄個封皮,寫上名字,擺在裡面。
這本冊子的厚度、内容,對每個修羅兵都是至關重要的一生榮耀。铮引也不例外。他聽說索宇将軍這樣的大将,考績冊已經編到第八本了。他還知道魅羽雖然早已離開修羅,可她的冊子也在一直添加内容。這讓他很是欣慰。
對修羅人來說,出生在何處無所謂,參軍的地方才會視為自己的家鄉。他和涅道一樣,都算是她的娘家人,雖然——唉,雖然他更希望做她的婆家人。
豈料會還沒開完,軍部派來傳喚他回皇城的三個特派員就出現在門口。
“铮将軍,關于崇輔大人遇害一案,請你現在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說話的人五十多歲,大方臉陰着,是崇輔在軍中的一個老部下——袁副參。
此刻铮引面前的桌子坐滿了軍官,一個個望向門口,再望向他。崇輔大人已殁這件事還沒有在軍中傳開,大家都面露驚愕之色。
铮引站起身,走到門口那幾人面前。“我會跟你們回去,但眼下不行。”
要是明早一睜眼敵艦都跑到修羅皇城的上空,那他铮引可就成了千古罪人,萬死也難辭其咎。沒人會關心這當中都發生了什麼。
袁副參冷笑一聲。“铮将軍,你是不是認為修羅軍離了你就不行了?在你出現之前的那麼多年,我們的勝仗又是怎麼打的?”
“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你這是要造反嗎?”袁副參厲聲道。
铮引回頭望了眼站在會議室一側的衛隊隊長。頃刻間便有幾個士兵過來,将這三個人反剪雙手,押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