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說什麼?”一個長發末梢到屁股的女生不耐煩地問。
“我想說,”小羽将音量擡高到全班都能聽見的程度,“從今天起,姚誠每節課間隻能回答一個人的問題。至于回答誰的,你們提前來我這裡拿号。”
“啥?”幾個女生互相交換了眼色後,不服氣地問,“他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是他什麼人?”
小羽就等着這句話了,伸手一指姚誠,“讓姚大寶自己告訴你們,他為什麼必須聽我的。”
“嗨嗨,”姚誠滿臉堆笑撓了撓頭,把自己撓成一隻玩具熊,“我想她應該是吃醋了。”
小羽瞪了他一眼,舉手做出要打的手勢。
姚誠立刻投降,“抱歉抱歉,因為她是我老大,我是她小弟,她說什麼我就得聽。”
女生們還是不服,“她這是在欺負你哎!不用怕,有我們為你撐腰。”
坐在第一排的孟琪轉過身,抑揚頓挫地說:“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高興得很,恐怕輪不到你們管閑事呢。”
女生們撇撇嘴,雖然替姚誠不值,可這畢竟是他自己的決定,她們還能怎麼樣?那之後倒也沒人去找小羽“拿号”,反正隻要看到已有人在問姚誠問題,其餘人就不圍過去了。
當晚回家吃晚飯時,允佳聽小羽說起此事,深吸了口氣,沉吟道:“這樣啊,會不會,太霸道些了呢?”
“會,”小羽毫不否認地說,“不過是那小子樂意,我又沒逼他。我當時都計劃好了,他要是有意見就開除他小弟的身份,我去找常澤反映,要求換座位,離遠點。常澤要是不管,我找校長要求換班。校長不讓換班,我轉校。”
允佳低頭吃飯,不置可否。被剪短的褐色秀發已從耳根長到脖子中央,由知性變為賢淑美。
“總之,”小羽意猶未盡地說,“你有不滿的事就得說出口,你不說别人還以為你多高興呢。什麼事不是這樣?長腦子是用來思考的,嘴巴是拿來吃飯說話的。老天爺什麼都給你了,你放着不用,最後就會怨老天爺偏心,讓你受委屈,老天爺找誰說理去?”
允佳聽到這裡笑了,“對,咱家小羽說的話總是這麼有哲理。我們待人确實應當坦誠,喜歡我們的人是不會介意的。而介意的人,我們也不必在意他們是否喜歡。”
咦?小羽心道,允佳這話好像比她的更有哲理。吃了口飯,又見允佳的臉色換上副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羽你老實說,這麼做究竟是因為自己煩,還是心疼姚誠?又或者,真的是吃醋了?”
“啊?”小羽大驚失色,連連晃動手中的筷子,“想什麼呢你,怎麼可能?隻要不吵到我,他跟人講一通宵都不關我的事。”
允佳顯然不相信她的話,但沒再說什麼。其實小羽有時也會偷偷設想,假如一定要她在同班同學裡挑一個男友,她會選誰呢?應該是向槐吧,他和陌岩有好多相似的地方,為人穩重博學又能打。反正不可能是姚誠啦!除了同擅長物理、做事深謀遠慮之外,他和陌岩完全找不到共同處。
然而小羽不願面對的是,向槐雖然酷似陌岩,她平時卻很少主動想起他、注意他。在和孟琪的關系上,小羽可以說是極為爽快地将向槐推過去的。而她卻時刻都在留意姚誠的一舉一動,她将之歸為“是姚誠老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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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最後一天是個假日,又是周一,連同先前的周末有三天假。四班的學生除了剛開學時去過一次霧馬島,之後還沒結伴出行過。不過随着交往日深,誰都可以和誰玩的狀态不複存在,比如整天纏着姚誠問問題的女生就不會跟小羽玩。所以這次沒人組織全班活動,22個人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四組。照慣例,小羽這幾人是由孟琪組織的。
“上次去過海島了,這次去野營怎麼樣?”幾人課間操散後聚在教學樓下,孟琪說,“就去龜峪山吧,去年新開發出來的野營聖地,也不算遠,那兒的九龜湖據說挺漂亮的。”
姚誠眨着眼睛想了想,“新地方?最好不要去新地方。那片山區很大,山裡的野獸對人類還沒有足夠的适應,容易出事。”
這家夥就是毛病多,小羽心道,上次去海島就數他暈船厲害。“你們好好玩,”小羽說,“我這次有事,不能同你們一起去。”
小羽是山裡長大的,野營對她的吸引力超過海島,可她不得不再去一趟霧馬島。還有兩個月就要去玉清宮赴宴了,她要盡可能多地收集敵人機密。手中的籌碼多些,到時候才好用來索要陌岩。當然經過了病魚的事,敵人定會加強防範,再去海洋館已無多大意義。小羽這次的計劃是先去詠徽家裡,直接詢問下人們少爺去哪間大學了,她要從詠徽身上找突破口。
至于小羽自己的身份,當然是曾經跟少爺有過短暫戀情後被冷落的女孩。傭人們又不認識她,見她這麼個十四歲的美少女,還能在不經意間透露一些詠徽獨有的特征,哪裡會想到她是來破案的?這種事,要想拆穿謊言就必須問詠徽本人,那她也不怕。
允佳可是詠徽曾經深愛、甚至有可能現在還愛着的人。他就算不肯承認小羽丈母娘的身份,小姨子他也得罪不起啊!尤其是詠徽對允佳尚有負罪感,這種情況下小羽無論幹什麼,詠徽也不會把她抖出去。更不用說,嘿嘿,小羽七歲的時候就敢挑釁敵人裡的中堅分子如加藤、無澗等人,這幾年内外兼修,真打起來她就算打不赢,逃走還是不成問題的。
“你不去啊?”孟琪也不知是真失望還是假失望,“我們幾個少了你會很無趣的。”
“也不一定,”小羽說,“我辦完事後要是時候尚早,就去找你們。”
她可不能告訴允佳自己一個人跑去找詠徽,最好是辦完正事再趕去野營,在外界看來就毫無破綻了。
站在小羽右側的姚誠扭頭盯了她一眼,思索片刻後嬉笑着說:“她不去就不去吧,咱們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