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當我傻子。你這日薪十幾萬的屈尊降貴地來這拍什麼電影?難不成是為了四個月五十萬的片酬?”

江海榮啧了一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反手抓住謝執的手，直接把人推到了牆邊，居高臨下地盯着謝執：

“那你說呢聰明小孩兒。我是為了什麼。”江海榮又走近一步，把兩人之間的距離壓到極緻，呼吸仿佛都相融。

謝執緊張地呼吸發緊，江海榮注意到，卻惡意又促狹地擡手，捏住他一簇過長遮眼睛的發絲，緩慢地别在了謝執的耳畔。

“你揣着明白當糊塗，那我就再進一步。”

“我還沒想好。”

謝執推開他就想走，卻被一隻手強硬拉住。他用力掙脫，卻注意到旁邊走過的助理的目光，收斂了許多。

江海榮笑得從容不迫，沖旁邊人點了點頭，撈住謝執掉下的合同，重新遞給他：“謝老師，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

他笑了笑，聲音突然壓低，意有所指地咬字：“不管什麼戲，我都樂意奉陪。”

“……”謝執咬了咬牙。

導演強調的東西又在耳邊響起，謝執知道這人想說的是什麼。

他劈手抽走自己掉下的合同，有點被耍的不爽，又有點羞恥地咬牙道：“我會好好找你對戲的，江老師。”

“特别是打戲。”謝執笑道：“我覺得我現在情緒充沛，非常适合對這場。”

江海榮笑着看謝執撂下一句狠話，轉身走遠。

自他們重逢以來，謝執臉上的表情總是有些無神疲憊，臉色也是蒼白，此時帶上了幾分羞憤的紅暈，倒是顯得格外生動。

江海榮的唇邊揚起一抹笑容。下一瞬，響起來的電話鈴聲打斷思緒，他拿起電話，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回平時的冷靜自持。

從片場出來時，王司機已經等在車旁。看到江海榮，連忙給他開車門。

“江總，老爺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嗯。”江海榮沒說什麼，上車去江家老宅。

江國茂每年的生日都是一場大型的社交場合。攀關系，拉項目，再假裝家和萬事興地炫耀，商業性質已經遠超出正常的慶生。

車從盤山公路不斷上沿，老王打開了一條車窗縫，風混着梧桐樹清新的味道吹進車裡。老王在爬滿爬山虎的雕花大門前停住，掏出遙控器按開了門。

江海榮下車，臉上一路的陰郁壓抑的神色已經被冷靜從容掩蓋。

“怎麼來的這麼晚?”江國茂皺了皺眉，看着兒子把風衣脫下來，随手遞給身旁的傭人。

“有點事，耽誤了。”江海榮簡略地說。

他擡了擡下巴，身後的司機自覺把禮物盒放在桌邊，又安靜地退了出去。

今年來的人并不很多，江海榮随手接過旁邊服務生遞來的香槟，喝了一口，還未說話。

旁邊人就輕笑了聲：“哥，什麼事也能耽誤爸的生日？不會是你接的那個玻璃劇吧？”

江海榮擡眼看向說話的人，果不其然是他的弟弟江海脈，了然地笑了笑。

“什麼玻璃？”江國茂疑惑地問。

“同性的劇本。”江海榮淡定地答道：“我最近接的。”

“爸你可不知道，這個劇本可不比别的，還會有親密接觸呢。”江海脈開始誇張地列舉國内外某些知名的電影。

聽着聽着，江國茂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看了江海榮兩眼，卻沒說什麼責備的話，隻囑咐了江海榮一句：“别假戲真做。”

江海榮笑了笑：“劇本而已，的确比不上你，為了親密接觸被打進警察局。”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江海脈都愣住了。

江海脈前段時間在夜場看上一個小男生，撩了幾把人家毫無所動，他就下了藥，誰知對方是個不能惹的。

他還沒下手，當晚就找人把他送進了局子裡，硬是關了十天才出來。

十天裡他找他媽給自己遮掩，連爸都沒敢說，瞞着所有人。這件事情江海榮怎麼知道？

江海脈一時間坐立難安，最後還是咬牙忍住了想發火的欲望，沒顧他爸的臉色，連忙走開了。走之前，還瞄了兩眼江海榮手裡的香槟杯。

江國茂還沒問完，旁邊周水漫就打斷他：“沒什麼大事，小脈愛玩兒而已，來，喝茶。”

江海榮看得出這母子兩的小九九，也不欲再說話，轉身和平時有來往的寒暄了會，拿了自己風衣就準備走。

“等會。”江國茂叫住他，有些欲言又止，看了旁邊的周水漫一眼，還是忍不住問：“你媽呢？”

眼見着，周水漫的臉色就瞬間黑了下來，江海榮笑了聲：“勞煩您惦念。您還記得起她？”

江國茂被他嗆的面色難堪起來，卻沒出言反駁。

江海榮覺得有些諷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哪個醫院療養，從來沒去看過，這個時候問什麼？”

江海榮扯了下唇角，徑直往外走，吩咐老王準備回去。此時夜色已經深沉，冷風獵獵，江海榮被風一吹，才覺得心口莫名的燥熱淡了幾分。

誰知江海脈追了上來，堵在他車門口，按住了車門：“哥，你這麼着急走幹什麼？”

江海脈笑容有些谄媚：“剛才是我不對，我跟你賠罪，我不該提那些話的。”

“我怎麼會跟你計較，”江海榮似笑非笑：“你年紀小，出事隻會找媽媽收拾爛攤子，我理解。”

說完，江海榮吩咐老王關了車門，江海脈怕被壓到，被迫松開了攥住他車門的手。臉上硬裝出來的假面笑容開裂了，露出怨恨的底色。

半小時後。

車平穩停在别墅前，江海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王叔，辛苦了。”

“我應該的，江總。”

江海榮下了車，扯了扯自己的衣領，不知道怎麼了，他總覺得身上熱，回想了一下剛才的酒會，隻能是那杯香槟作祟。

正準備回去洗個冷水澡，卻被叫住。

王叔開口先說了句抱歉江總，又猶豫了會：“那個江總，明天我想請個假陪我女兒過生日。”

“明天嗎？”江海榮反問。

“嗯。”王叔有點忐忑地點了點頭：“本來應該提前三天跟您說的——”

“去吧。”江海榮擡手打斷了他的話，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幫我祝你女兒生日快樂，玩的開心點。”

王叔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看，江海榮給他發了個紅包。

“怎麼還能收您紅包。”

江海榮不理會他的客套，自己走進了電梯：“回去吧，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