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此時此刻,震驚到無以複加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還有無辜人員洛明決。
洛明決是跟在雲徹身後出現的,他一邊進門一邊解釋說,剩餘10個人剛結束上午的練習,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也是作為代表來看看改編曲的進度,同時詢問是否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洛明決本人這幾天還不太能長時間劇烈活動,但走走路倒是問題不大。
雖然這段解釋放在此情此景之下,多少有些刻意緩解氣氛的味道——還肉眼可見的失敗了。
而比起震驚的星世紀人,文栩捷本人一時間似乎是疑惑居多,這種疑惑在雲徹的後續發言開始後,被進一步放大了。
“你果然隻會把心思放在怎樣針對隊友,而不是怎樣提升能力上吧?”
哥?你在說什麼啊這是?這不是解決私人恩怨的時機啊?
置身事外的靳羽和洛明決對視一眼,毫不意外地從對方眼中讀到了同樣的不明所以。
好在,或許是因為負責改編曲這兩人都算不上在節目組眼中受捧的選手,所以他們現在連個跟拍攝像都沒有,至少避免了這些話被放出來的可能性。
雖然所有人也都知道,在有跟拍攝像的場合下,也必然不會發生這樣的對話。
但這種突發狀況讓兩位非當事人都有點頭疼——特别是在明顯有他們不知道的信息的前提下。
“先等一下。”洛明決猶豫了幾秒鐘還是問出來了,“你這是怎麼了啊?”
雲徹看了他一眼,沒有做出任何回答,反而将目光轉移到了文栩捷身上,示意着對方說話。
于是洛明決和靳羽也随着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文栩捷感知到了在場剩餘所有人的目光,終于将視線從設備上轉移到了雲徹身上。
“能不能問一下,我是做了什麼不合适的事,才讓你産生了這樣的想法?”他歪了歪頭,然後說。
完全是無辜的語氣。
“我都看不出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了,”雲徹說,“你還記得你以前的團是為什麼解散的嗎?”
啊?
靳羽本來以為,這種沒有預兆又突如其來的指責,多少是來自于文栩捷完全與委婉不沾邊的說話做事方式,還想着幫忙解釋兩句,說他隻是說話沒什麼情商——當然不可能當面使用這種表述,不然沒情商的就變成自己了。
沒想到一聽後文,發現完全是超綱的内容了。
rebirth的解散原因确實是人盡皆知的,有賴于轟轟烈烈的熱搜,就連置身圈外的人都有不少聽說過——現在還記不記得是另一回事。
但雲徹這語氣,明顯想要指向的不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個答案。
“其實當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造成那麼大的影響力吧?”雲徹盯着文栩捷,繼續說,似乎根本不擔心在場的剩下兩個人會聽到然後說出去。
雖然也确實不必擔心,靳羽和洛明決都是能死守秘密且不會落井下石的人。
“事實就是确實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文栩捷還算是從正面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倒也沒有任何避諱的意思,“從錯誤造成的那一刻開始,事态會發展成什麼樣的結果,就不是造成錯誤的人能夠控制的了。”
“但你助推了,還不少。”雲徹笑着說出了讓剩餘兩人一瞬間感受到了一陣并不存在的寒意的話,“如果不是你執意威脅解散,本來這些事都可以悄無聲息地沉下去的。”
“實不相瞞,你可能在來這個節目之前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畢竟我們也不是同期,隻是差一點會變成隊友。”雲徹眨眨眼接着說,“但我最後一輪考核沒打赢遊心哲,所以就去了現在的公司。”
“不過後來覺得這也不是壞事,輸給十幾年的朋友也不虧,再者雖然我原團糊了點,也永遠不可能走到差一步登頂的位置,但是至少我現在還能在偶像這條路上走下去,你說是吧?”
“你在暗示我沒有選擇沉默的行為損害了前隊友的職業生涯,所以你覺得遮掩或者縱容錯誤是應該的嗎?”文栩捷聽完這段話,也終于跟着笑了起來,“但我不覺得是。”
“實際上,最後真正受到嚴重的處理的也隻有陸思和一個人而已,其他人隻是那天和他在一起被連帶了而已,不說完全沒有錯,但也不至于是應該退圈的錯誤。”雲徹繼續說,“即使想曝光,也本可以隻推他一個人出去,而不是一定要強求解散。”
“是解散這件事徹底讓在事态中處于邊緣的幾個人也成為了故事的主角,往後所有的讨論都會被施加以共沉淪的手法,隻有剛好不在場的你,一個人得到了完全無辜的名聲,還靠着這些風光複出了。”
聽到這裡的時候,星世紀兩人也算終于有點明白了争執的來由。
但即使如此,也無法在短時間内靠着不完整的信息去支持某一方的言論,隻能繼續聽剩下兩人的交談。
“輿論本來就不受我控制,”文栩捷再次收斂了笑意,“我做不到配合他們去掩蓋發生過的事,但我也無法控制輿論最終被導向了什麼方向。”
“所以你明知道結果無法控制,還執意要把事件往嚴重的方向推?”
“我想過啊,”文栩捷沉默了幾秒,最後說,“非黑即白的輿論永遠不是解決事情最好的途徑,一刀切的處理也永遠不是最優化的結果,但是當時的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即使是陸思和退隊,有這件事梗在所有人心裡,即使是從我們幾個成員的立場上來說,rebirth也不可能再走下去了。”
“而且我永遠做不到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如果一定要非黑即白,那我也不可能把灰色洗成白色,不作為也是錯,不論是對他們還是對我來說。”
“你真的既自我中心主義又完全沒有心的,和遊心哲的評價一模一樣。”雲徹歎了口氣,說,“算了,不說了,我就是想來陰陽怪氣你幾句再給你制造點心梗,我現在上頭完了,你聽完别忘了就好。”
站在一邊聽的靳羽本來以為這兩個人說着說着要吵起來了,洛明決也已經去提防着是否有工作人員往這邊走了——真吵起來勸一下就行,但被錄下來的話,對塔這一整組的故事線都是有影響的。
結果沒想到,一開始挑起話題的雲徹說了幾句居然就放下了。
雖然一直争論下去本身就沒有意義。
按照靳羽的理解,無非就是當年rebirth的解散鬧得很難看,是因為看上去最無辜的文栩捷在其中起到了推動作用,而這種推動作用潛在地放大了隊友的過錯——文栩捷認為自己是選擇了在不遮掩過錯的前提下的最優解,但作為他前隊友的朋友的雲徹,卻認為他做了對不起前隊友的事。
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挑起讨論,或許有别的原因,也或許隻是因為現在幾個人難得的不在攝像的覆蓋範圍内,加上雲徹自稱的上頭了而已。
而就他們所聽到的信息來說,真要做出一個斬釘截鐵的價值判斷,本身也是不可能的——自己無法給出一個準确的誰對誰錯的結論之時,唯一能做的也隻有對事态保持沉默。
但好在雲徹和文栩捷也沒讓他們真的去站隊。
“好,我不會忘的。”文栩捷這次回答倒是沒有猶豫,雖然也沒有一定要将自己的觀點輸出完的意思。
另一邊雲徹聽完這句話,就拉着洛明決先行離開,似乎完全忘了一開始計劃的來打探進度這件事。
洛明決也隻好匆匆忙忙地留下了一句讓他們别忘了吃午飯。
小教室又隻剩下原來的兩個人,但雙方都沒有再提起這突如其來的小插曲,而是默契地繼續起了一開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