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簽環節結束後,各隊原地解散,然後各自進入新一輪的排練。
齊路遙不确定這個抽簽結果是否是真随機,畢竟想抽出一個完整的圈确實需要運氣——但這也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
藥團人回到練習室,就圍成圈坐下來,開始讨論選曲。
工作人員進來給他們遞了個平闆,裡面收錄所有可供選擇的歌。齊路遙接過,粗略浏覽了一遍。
“除了商業和廣告性質的歌以外,基本都在,”他将平闆遞給隊友們傳閱,順便總結道,“還是按慣例,大家有想法的可以直接說——不一定要給明确的選擇,大方向也行。”
話音落下,室内暫時陷入片刻的沉默。
MS成立快四年半,團隊的作品數量已經累積很多了——有名氣的有、被遺忘的也有,被評價為“流星雨味明顯”的有,被評價為“居然是這個團的歌”的自然也有。
這就是好簽之所在。無論需要的是什麼基調,想要緻敬經典曲、創新熱門曲或者挖掘冷門曲,都能實現目的——反觀,如果抽到Blazar,賽期的歌多多少少有秀粉情懷而難以超越,賽後就三首,選擇上顯然不那麼自由。
還好抽到他們的是飛團。都是同一年的選秀團,至少還能讓這個cover舞台有另一分情懷價值——但即使如此,結束錄制後林昕白依然來找過齊路遙,說希望下午能和藥團幾人交流一下。
這很正常。
Blazar衆人後續當然也會找流星雨交流,但就他們組的情況,倒不急于一時。
隻是好簽不代表好選歌。
練習室裡有人沉思有人看屏幕,這是需要時間思考的環節,于是齊路遙也暫時壓着沒出聲。
“不過我怎麼感覺遙遙你這段開場流程似曾相識,”倒是舒卓然開口說了句話,讓大家都笑了出聲,“仿佛上周才經曆過。”
洛明決回話:“那确實是上周才經曆過。”
王座之戰的賽期節奏明顯要比選秀更快。同樣是一公到決賽五個舞台,錄選秀的時候有接近三個月,到如今就六星期不到——還都是同一群人合作。
或者說暫時都是。去年有一次成員打亂混合的舞台,今年大概也少不了,就是不知道會放在三公還是四公。
“但上周三選一很容易,這次是真不好選。”林星源又說,算是正式揭開了讨論的序幕,“名氣太大的肯定不合适。”
這點大家都點頭承認。
觀衆熟悉的歌他們也熟悉,這些熱門歌都是被各路練習生翻來覆去cover過的了,音樂一放起來所有人都會跳,想要開創出新意難度過大。
除非隻保留框架,大幅度推翻重來,才有可能不被原編排壓制——但如果改編的太多,那他們最後是在表演原曲,還是借個原曲的殼子表演藥團自己的東西呢?
交換舞台畢竟不同于一般的cover舞台,真這樣也不是不行,但多少有點無趣。
“這麼一想還挺講究的,”齊路遙說,“所以我個人更傾向于适中的選擇,避開大熱門,也避開過于風格極端的部分。”
“以及避開和我們隊風格接近的歌,”靳羽在他之後補充一句,然後反問,“所以你準備如何定義風格極端?”
“很顯然,”文栩捷直接道破,“他這麼說,隻是因為覺得他心中的幾個備選項風格并不極端。”
“我真沒有啊,”齊路遙申辯,“我想的是比如reverse那種的……我們就很難改。”
衆人的目光開始變得困惑起來,林星源作為代表發言。
“reverse是哪首?”
“19年4月那張專輯的隐藏曲,很實驗音樂,”齊路遙沒說話,反而是靳羽先出聲解答了疑問,“我倒是很喜歡。”
“齊路遙你看,我說得沒問題吧?”文栩捷說,“你就是在暗中否定你親愛的隊員的意願。”
“為什麼你們記得這麼冷門的歌啊?”舒卓然發出疑問。
另一邊,洛明決已經打開了音樂軟件,找到對應音頻點下播放鍵。
極盡怪異風格的音樂從音響中流淌而出。幾秒之後,率先響起的反而是樓上金荷的聲音。
“你們放歌能不能關窗啊不關窗至少别放黑曆史啊——”
下一瞬間,藥團這邊不約而同爆發出了笑聲。齊路遙起身依言關窗拉窗簾、然後回身開燈開空調,再坐下來的時候就聽到隊友們開始評價。
“但我覺得……”洛明決語氣猶豫,“确實很難改——沒有别的意思。”
林星源:“我們都這麼熟了,就不用欲蓋彌彰了吧!”
“沒有啊——真是實話,其實我也聽得慣這個曲風啦,這不是和我喜歡的風格很接近嗎,”洛明決一邊笑一邊繼續打補丁,“主要是基調太明顯了,很難交出不同的答卷,誰來都是怪誕超現實的風味……吧?”
“雖然因為太小衆而沒有過現場,所以也談不上不同答卷。”齊路遙語氣平淡補充一句。
“……你不是吧?怎麼感覺小羽一說你就有點想選了啊,”舒卓然一聽,神色震驚,頓了幾秒又補充一句,“不過也行——也可以,也可以試試。”
“你們是不是想太多了,”這時候,最早提出“好聽”的靳羽才滞後開口,“我隻是說了我很喜歡這首歌,并沒有說我很希望表演這首歌,我倒是有别的傾向。”
“……你這時候才說,就是想看大家在這亂讨論吧。”文栩捷聽完,嘴角上揚,望着他說。
“哥哥,你又在給小羽亂扣帽子,這裡都是善良的人,沒有人會像你一樣思考的,”齊路遙調侃了一句,然後拍拍手總結,“曲目都看完了,給大家二十分鐘,可以自己先聽聽不熟的歌,之後每個人來寫一個自己的首選,我們再各自對最多七個選項排序投票,類似三公隊友互投,按照計分來選結果,可以嗎?”
文栩捷又說話:“這個表述總讓人很容易聯想到Arrow\'s impossibility……”
“停停停,哥哥你今天反對意見好多哦,”齊路遙擺了擺手,“我相信大家的默契,最終結果絕對不會有人不滿意的——”
“我們隊在選歌這種事上哪來的默契?”話音剛落,舒卓然就無情道出事實。
“除了三選一。”洛明決默默補充。
大家又笑成一團。
不過他們總歸是團結的。一起協作一起想點子一起排練一起表演的樂趣,無論如何都會超出沒有選到個人首選的失望——這是心照不宣的事,隻是在插科打诨的場合裡說出來太正式了一些,也太感性了一些。
所以沒人會說,所有人都隻會陰陽怪氣說話,然後在選曲定下來的一刻,将它更新成自己新的首選。
“我收回我剛剛的發言,”但真正定下來的時候,舒卓然又說,“我覺得大家确實挺默契的。”
兩輪投票後選出來的歌,是去年年初國風專輯的非主打,歌名叫繁花流影。
這首歌由舒卓然和謝忱共同提名,并最終在所有人的排序中都進了前三。
“所以這算極端風格嗎?”在一通讨論定下選曲後,文栩捷冷不丁又問了一句。
話音落下,室内罕見地安靜了片刻。
要說極端,那倒也不極端,但要說風格固定,那确實挺固定的。
而之所以會選下來這首歌,原因也很簡單——它就是很符合Blazar衆人的集體審美。
“……所以到最後,之前說的什麼标準都是白說的。”林星源歎氣,然後又笑了起來。
“确實,到最後還是選大家愛聽的,”舒卓然說,“但也很好,都愛聽就都有感情基礎,最終的表演肯定不會差的——就是得想想能做什麼新的編排了。”
“好說。”齊路遙想了想,站起身,在隊友們的注視下走到牆角,将角落掃帚的棍子拆出來,右手握着末端,“看這個。”
他退後一步,避開隊友們坐的小圈子。下一刻,那根棍子就開始以他的右手為中心開始高速旋轉,并随着轉身或是擡手上下翻飛,接着從頭頂沿着漂亮的曲線掠過,最終被收到了身前。
短短二十秒。動作收住後,對面六個人居然不約而同開始鼓掌起來。
“别鼓掌啊你們——所以怎麼樣?”齊路遙問,“有沒有一種輕武俠的感覺?”
“有是有的,而且能想象換成一把劍應該很好看,”靳羽凝視着他,“……但是用掃帚棍做演示真的好怪啊。”
舒卓然附和:“好歹去道具室拿點正常的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