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Blazar這次二專的特别企劃。
二專并不像一專那樣制作時間緊張,因而也不會再做“EP式專輯”,而要保證曲目數量。
同時衆所周知的是,新專發布,聽衆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會在主打上。因此,剩餘的空缺曲目,不如就來點更有意思的、也更有“偶像感”的操作。
這是上一輪讨論時,成員們和閃星那邊達成的共識。
就此進行投票後,最終被采取的是文栩捷的建議。
既然大家都有創作能力,那就一人負責寫一首以自己的經曆、想法與思考為核心的團曲。除這一要求外,形式風格完全自由發揮——畢竟,由齊路遙提案并被一緻通過的二專主題,名字就叫“freedom”。
但總的來說,創作重心依舊被要求放在“自我”上,因而,隊裡将其簡稱為“個人曲”。
“有過一些想法……之前更主要在糾結,落點是放在我自己、還是我眼中的世界上,”靳羽想了想說,“雖然内核上都一樣。”
這倒确實。
“但今晚提到了不少之前的事,于是我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沒等齊路遙接話,靳羽繼續說,“我潛意識裡總感覺,自己有不少人生經曆和見聞都值得一說,如今一細想,又覺得這些事從第三視角看來有些乏善可陳、毫無意義。你應該也明白,寫自己很容易落入自我感動的陷阱,畢竟雖然在寫自己,但不是寫給自己看,而是寫給觀衆的——況且還是團曲。”
“不過本來也可以不談人生閱曆,”齊路遙接過杯子,喝了口果茶,然後看着他說,“人的過往都在塑造如今的自己,那對其象征式的呈現就不是自我傳達的剛需——視角全部給當下和未來倒也挺好。”
“這是你自己的個人曲思考方向吧,”靳羽笑了笑,語氣很确定地說,“于是我也的确準備考慮這一角度——雖然是今晚的臨時打算。況且說到當下……”
靳羽驟然頓住,在齊路遙“說話不要說一半”的譴責目光中,沉思好幾秒,這才又重新說:“平心而論的話,我确實覺得,這半年是我人生至今為止最好、也最值得一說的半年了,所以還挺有被寫下來的意義——這麼說是不是顯得我這個人挺無趣的?”
“比起你,這話明顯更應該由我來說,”齊路遙直視前方的水面,思索片刻,決定給出一個認真的回答,“這麼想反而再正常不過吧,它也是我至今為止最喜歡的半年,無論是經曆的故事,還是相遇的人事物,所有一切都不夠按部就班,因此也都足夠特别。”
“你今晚好多抒情發言啊,”靳羽偏過頭看他,神色微妙,“但或許你說得對,看上去我們在沿着某種既定的、與前人毫無差異的軌迹向前,就算如此,當下所經曆的一切,對于我們個人來說也足夠特殊,也或許……足夠更新過往生活所塑造的自我。至少我感覺我變了不少。”
他又停了停,繼續說:“所以,我覺得我想到新點子了——你是想現在聽我說,還是回頭直接聽第一版初稿?”
“我要聽初稿。”齊路遙說,“你先安心寫一版,不要被我擾亂思路。”
“那好,”靳羽點點頭,并沒有堅持立刻說,“那我也不問你了,回頭直接互相分享半成品就好——你應該還沒開工吧?”
“你已經快接近每天二十四小時看着我了,”齊路遙半開玩笑說,“我從哪裡能繞開你去寫歌啊?”
“那倒也是,”靳羽說,“不過還是得先忙三公,文栩捷今晚新提議挺好,明天還要做大修改——有沒有感覺他這一輪格外積極啊?”
“是的,”齊路遙點點頭,“像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潛在機關,會間歇性觸發他的活躍模式。”
這話剛一說完,兩人就都笑出了聲。
“怎麼又在背後編排隊友啊,”靳羽一邊笑一邊說,“齊路遙同學。”
“套用他自己的一句話,”齊路遙語氣毫無愧疚感,“有人敢說心中不是這麼想的嗎?”
“對不起。”靳羽舉起右手,玩笑般道了個歉,“我自願一同編排隊友……诶?”
“怎麼了?”
靳羽說話時一直拿着手機。剛結束工作話題轉為閑聊,齊路遙看他順手解鎖屏幕點了個刷新,接着就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于是齊路遙很自然地湊過去看屏幕。
今夜的論壇首頁本就混亂。洛明決的錄音還在被持續讨論,但時輕瀾三個字已有取而代之之勢。
這些他們都清楚。能讓靳羽感到驚訝,自然是新展開或新事件。
而這新展開,也确實值得意外。
齊路遙心想。
帖子截圖了一條正在“時輕瀾抄襲”熱搜的熱門上的微博。
博主自稱是星世紀前練習生,開局就說被抄的這首歌原作者是靳羽,因為他會在每首歌裡加入他的獨立标記,這是當初在星世紀練習時,靳羽本人告訴他們的。
此外,他不僅順勢聲讨了時輕瀾,還在評論區答了個今晚被反複問到的問題,即為什麼視頻裡這些歌大多沒有署名。
“因為自由錄制室電腦裡的歌基本是大家的創作課作業,或者不太喜歡、不需要存檔的試驗性半成品,”博主回答說,“很多人是沒有習慣在草稿紙上寫名字的。隻不過靳羽的習慣介于寫與不寫之間,他不會寫名字,但會在草稿紙上畫畫。”
“這人怎麼想出來‘草稿紙上畫畫’這種類比的,”齊路遙差點笑出來,“時輕瀾是不是人緣不太行啊,怎麼這還要陰陽他一句抄半成品——話說你給多少人說過這件事?”
“就三四個,除了簡星航和賀白澤,都是一起做過創作課作業,他們問我才說,”靳羽一邊數,一邊點進博主的頭像,往下翻曆史發言,“确實不是什麼人盡皆知的事情——我知道他是誰了。”
“是誰?”齊路遙問,“你準備聯系他嗎?”
“我的一個解約同期——好像沒什麼聯系的必要,”靳羽說,又繞回前一個問題,“時輕瀾人緣其實比我好不少的——但比我兩極分化,很多人對我隻是不喜歡,對他卻是讨厭,比如洛明決,看上去就……”
靳羽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的視線中讀出如出一轍的靈光一閃。
“……你覺得,”靳羽猶豫了片刻,然後問,“時輕瀾這件事,是誰曝光出來的?”
剛看到爆料時,他們也分析過幾句這個問題,但那會隻說可能是和時輕瀾相熟的人,便轉向了讨論别的問題。
而齊路遙此刻回頭思考,覺得大概是潛意識裡,他們就沒有準備深究這個問題。
“但抛開我們的主觀感情色彩去看的話,”齊路遙組織措辭,“洛明決确實是很可能與此相關的人,你已經是半開除狀态了,但他自始至終都是星世紀的内部員工,還是核心員工之一。”
“他不想提起的家事在論壇被大肆讨論了一整天,”靳羽接話,“這時候想平息輿論,用自己沒有好感也沒有利益關聯的人來制造更大的節奏,實現轉火的目的,簡直是太标準的做法了,況且他不知道歌是我寫的、也不知道我有打算。”
隻是凡事不考慮隊友已經變成了一種思維慣性,以至于這種本應和他們隊無關的節奏下,兩人也很難第一時間懷疑身邊的人。
“但估計他也想不到,”齊路遙說,“時輕瀾居然會懷疑到你身上來。”
“别說洛明決了,如果不是時輕瀾找上門,那我也想不到,”靳羽歎氣,頓了頓又提問,“不過有個問題,錄像時間這麼早,洛明決又怎麼會提前知道他的選曲?”
“這我倒真有猜測,我昨晚睡前查了一下,”齊路遙眨眨眼說,“時輕瀾現在那家小公司,洛明決家有過半股份,加上他不回家也知道他爸身邊的事……”
“他在星世紀很顯然有朋友,在時輕瀾公司大概率也有人脈,洛明決其實有自己的情報網,”靳羽一口氣說完,整整停頓了好幾秒,才開口試探性說,“不是,怎麼聽着有點,合理中透露着荒謬的感覺啊?”
“但這也隻是我們的腦補,說不定想太多了,”齊路遙也如此感覺,于是又說,“猜測,也不一定對。”
但畢竟,就算洛明決口口聲聲說要和家裡斷絕聯系,在這種資本家家庭裡,有些關聯就是很難完全斷開的。
更何況過去幾年裡,他和家人在明面上相安無事、背地裡始終在暗自拉鋸,洛明決會私下搜集各路信息也不奇怪,注意到時輕瀾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說到底,背後猜測,不如直接問洛明決本人。
就像是隊友間都有交付信任的默契一樣,齊路遙也很肯定自己不會得到一個虛假的回答——洛明決最多有所保留,但不會騙他。
“那你現在還準備下場嗎,”于是齊路遙不再多想,而是問出新問題,“感覺有點難辦。”
“下不了啊,隻能裝不知道了,我看現在大家已經很相信這個說法了,”靳羽一邊拉論壇,一邊又歎了口氣,”我再說什麼就太過了,不僅激化粉絲之間的矛盾,況且不能真的和飛團鬧崩吧。“
那個博主的說法要驗證太容易了。
同齊路遙一樣,靳羽的im賬号也是面向粉絲半公開的。粉絲們回去聽一聽之前的歌,就能很容易确認這一說法,接着自然會發在論壇。
于是事态很快就變質了,短短十幾分鐘,首頁就真的打了起來。
“就是總覺得有點……”靳羽繼續說,“不盡興的感覺。本來應該挑個好時間出來揭發的,現在什麼都沒參與,事情就快結束了。”
“你可以反過來想,”齊路遙安慰他一句,“真正的高手,都是自己不用親自動手的——你甚至什麼都沒說,輿論就已經全自動達成目的了。”
“怎麼聽着有點精神勝利的味道,”靳羽笑了出聲,“但你說服我了。”
于是他們完結這個話題,開始一邊吃東西一邊閑聊些别的。
等到吃完夜宵喝完果茶,兩人就準備打道回府——畢竟第二天一早又要準備公演,能睡覺的話,還是不通宵比較好。
“對了,齊路遙,”他們沿着河岸原路返回,靳羽又說,“我不讨厭玩桌遊,你可以放心組織活動——那會也隻是不喜歡和特定的群體玩,如果你這樣的人在桌上,遊戲倒是會變得很有意思。”
“我讓遊戲變有趣,不就是讓你的勝率變低嗎,”齊路遙愣了愣,才想起這是在回答樓梯間那會時輕瀾的發言,于是開玩笑說,“有這麼不想赢嗎?”
“這不就是挑戰性,”靳羽低頭笑了一聲,“而且,隻要我們一直玩下去,那我的勝率肯定能追上來的,你放心好了。”
“那我等着咯,”齊路遙也笑,“不過如果真有這個迹象,我就頒布一個隊内桌遊禁止令,來維持我的曆史勝率。”
“這也能濫用職權的啊?”靳羽眨眨眼,語氣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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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互聯網節奏四起、線下風平浪靜的一天在他們回到住處、收拾完躺上床後,正式宣布結束。
隻是第二天,還沒等齊路遙從洛明決那裡問到消息,他和靳羽就優先受到了隊友們的集火。
“你們大半夜出去吃夜宵,怎麼不叫大家一起啊?”食堂早餐桌上,大家埋頭吃飯,舒卓然突然來了一句。
這會隻有他們一個隊在。食堂内沒有常駐攝像頭,于是很适合說話。
齊路遙去見時輕瀾大家都知道,畢竟藥團早已習慣每天同進同出,他也不介意告知隊友自己脫隊的原因。
但後續的行程……
“太臨時起意了,你們那會都回去了,”齊路遙放下杯子說,“不是,我們都還沒說,你怎麼知道我們出去了啊?”
“看論壇呢,”舒卓然揮了揮手機,“昨天有人拍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