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錄制的第三天。
塗有粉紫色外塗裝的車輛,前行于盤山公路。
此刻開車的是舒卓然,他們如今剛完成倒數第二個打卡任務,在去山下小鎮完成最終任務的路上。
“下山之後叫一下我。”齊路遙說完就閉上眼,靠在旁邊靳羽肩頭,少見地打算休息一會。
——本來也不是真的很困。但這兩天一直是他和舒卓然交替開車,舒卓然經驗更豐富,因而最終的分配是,山路都交給他來開,齊路遙則負責城區的道路。
為避免疲勞駕駛,齊路遙還是流程般決定閉目養神片刻。
當然,說是山路,但也不太危險——真危險的路不可能交給他們錄自駕遊,況且前後都還有節目組的車全程跟随。
而隊友們的另一輛車,也同樣行駛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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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的任務是兩組分别完成,任務互有關聯,需要用有限的聯系時間進行溝通,協作推理出後續要求。
而到了後期,他們則聚到了一起,共同完成後半段的任務。
困難的任務基本都放在了前期。收尾階段的幾個任務,更像是字面意義的“團建活動”。
——畢竟既是vol4的收尾、也是他們大團綜第一季的收尾。
前一天下午稍晚些時候,兩組成員一前一後到達山頂平地,先到的是三人組。
他們在上個目标點找到了地圖和一張小紙條,地圖将他們指引至此,小紙條則寫着這一階段的要求。
“A組任務:對着山谷一起唱一首歌吧!”
歡快的文字,其上還貼心地加上了感歎号。齊路遙再度看了一眼,便合上紙條,同靳羽一道下了車,舒卓然則跟着stf的指引去停車。
下車後,齊路遙環視一圈。果然,在懸崖邊的圍欄内側,他看到了節目組的小記号。
“我去看一眼。”齊路遙一指了指标記的方向。
靳羽聞言,“嗯”了一聲。
同預期一緻,那确實是一個任務點的标志。小字寫着兩組都要在此打卡,最後還要一起合照,作為團綜最後一期的封面——看來另一組也拿到了類似的任務。
至于為什麼要選這裡為打卡點,原因也很好猜。
齊路遙雙手撐在圍欄上,目光環繞四周。
他們所在之處是山區邊緣。眼前是一片廣闊的山谷,屬于夏末的翠綠在其上鋪散開來;擡起頭再向遠處看,隐約可見遠處雪山在雲霧間遊移,最後隐沒入碧藍的天際。
不得不說,團綜錄制挑了個好日子。整個世界都充斥着清澈的質感,今天的能見度很好,好到齊路遙職業病爆發、産生一種想要立刻拿相機大拍特拍的沖動。
——如果父母的職業病也算職業病的話。
雖說他沒帶相機,但手機也行。齊路遙心想。
不過,在此之前,他先是回過身,對着靳羽伸出右手。
“這邊景色很好,你想過來看看嗎?”
被叫到的人擡起頭,頓了頓。
靳羽有點輕微的恐高,這是出道之後齊路遙才知道、并為此确實驚訝過的事。
畢竟這人曾經和自己一起跳過二樓的窗戶,還能大晚上一個人在樓頂看風景,就算前者可以解釋為隻是二樓,但論後者,怎麼看都不像恐高的人。
“我那天晚上在想,如果我能坦然從頂樓向下看,是不是也就能坦然站上舞台、注視台下的觀衆了,”對此,靳羽給他的說法是,“但其實記不太清當時的感受——感覺距離現在有些遠。”
齊路遙深以為然。雖然時間隻過去了七個月,但如今回想起曾經會說出恐懼上台的室友,他偶爾也會覺得恍惚——大概每個人都在飛速成長和改變着。
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盡可能在讓靳羽遠離空中的項目。
錄vol3時,有個任務場所在遊樂園。在高空項目頻發的場合,無可避免會抽到類似于“在跳樓機的頂端喊話”“坐摩天輪到最高點看某個方向的燈光”之類的任務——齊路遙給節目組那頭報備後,一個人做了兩人份,一下午有一半時間都在空中,另一半時間在趕路。
“還好你今天遇到的是我,”最後他帶着線索紙從過山車上下來,将其交給靳羽時說,“換成有些人,這時候就應該敲詐你了。”
“我覺得你在暗中點名,”靳羽笑了出聲,接着從包裡翻出一把道具小紙條,“那我主動被敲詐好了——來吧,抽一半?”
齊路遙眨眨眼,隻猶豫了片刻,便也笑了起來,沒有推拒,而是從中抽了三張……運氣挺好,抽的是還算有用的道具。
當然,結果證明這些都沒什麼用,勝利往往歸屬于運氣更好、好得莫名其妙的一方。
而現下,有堅固的圍欄,山谷懸崖邊緣顯然并不如遊樂場的高空項目可怕,于是齊路遙還是伸出了手。
靳羽思考片刻,最後上前一步,拉住齊路遙伸過來的手,再同他一起站在圍欄邊。
“……确實很好看。”靳羽也同樣環視一圈,然後開口,說着說着自己就笑了,“突然語言系統匮乏了。”
“匮乏才是正常的。”齊路遙一邊說,一邊用空出來的左手捏着手機拍照,“很多風景就是不能用語言描述、隻能自己看的。”
他這會隻有一隻手空出來,拍得比較随意,更像是在拍遊客照——雖說沒有遊客入鏡的那種。
想到這裡,齊路遙幹脆就按了按鏡頭翻轉。
下一刻,他和靳羽的上半身出現在屏幕上。
鏡頭很近,他們将身後遠處的山體擋了大半,但澄澈的天空和遙遠的雲海,依舊清晰般環繞着屏幕中央的年輕人們。
靳羽好像沒反應過來,神色還有些茫然,齊路遙趁此機會連按幾次拍攝鍵。
“你怎麼突然拍照啊,我都沒有準備表情,”等他按完,靳羽才後知後覺回神,“不會是要發出去吧?”
他說完,停頓片刻,又補充一句:“……真要發也不是不行。”
“你放心,絕對不會發出去的,我過會給你轉一份,”齊路遙視線看了看距離他們不遠的、固定的節目組攝像頭,然後笑了起來,“對了,你想到唱什麼歌了嗎?”
任務雖然沒有指明,但畢竟是團綜,這個環節要麼唱經典老歌,要麼就唱他們自己的歌——選秀時期的也算。這點當然是不必言說的共識。
靳羽表情愣了愣,似乎這才想起他們還有個任務要做。他思考了一下,然後說:“按理來說我們應該選個有代表性的,比如主題曲或者一專的歌,但我其實……有點想唱決賽那首。”
“回聲?”齊路遙替他說出了未盡的話,然後得到了對方肯定的點頭。
“站在這裡大聲說話的話,”靳羽說,“看上去就能聽到回聲。”
“可以試試。”這也是齊路遙所想的,于是他當即說。
接着他擡了擡左手,見挂繩牽引着手機滑到手腕,用手攏了半個喇叭的形狀,對着看上去最合适的方向喊了一聲。
兩人之間氛圍安靜了片刻。過了幾秒,齊路遙剛想說話,倒是靳羽先開口:“……好像真的能聽到。”
靳羽說完,松開一直扶着欄杆的另一隻手,模仿着齊路遙的樣子也跟着喊了一聲。
接着又是短暫寂靜,這回是齊路遙先說話:“我也聽見了。”
“……這裡但凡有一個中學生,”靳羽喊完,又将手按回欄杆上,“可能都會說一句好幼稚。”
“可能這就是成年人吧。”齊路遙說,同他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笑了出聲。
“你們在幹什麼啊?”這時候,舒卓然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怎麼突然喊起來了,這是新任務嗎?”
“這是在讨論唱哪首歌,”齊路遙回過身,很鎮定地回答,“我們覺得回聲就挺好的,你感覺呢?”
舒卓然眨了眨眼,下一秒,适時切換了一個迷惑混合控訴的眼神:“你們是不是在排擠我們熾色組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