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禮結束晚,會場到基地、基地到機場也都不算近。
時間最合适的航班是早上七點,他們回基地收拾過,時間就已經到了淩晨三點,于是調好鬧鐘簡單睡了一個小時,便又重新起身出發。
“到省會之後轉一趟動車一趟普通火車,然後到市上再找小客車或者出租去鎮裡,大概是這樣的流程,應該下午五點能到,”而此刻,排隊排到一半時,靳羽又突然說,“真的可以一起去嗎?不會覺得很麻煩嗎?”
“很麻煩嗎?”齊路遙眨眨眼,最後笑了起來,“且不論你現在問是不是有點晚,我在你那裡為什麼會突然多出來怕麻煩的形象?“
靳羽聽到這句反問,張了張嘴,什麼反駁的話都沒說出來。
于是他們一同踏上了這段麻煩的旅程。
機票和火車票買得都很臨時。但畢竟是12月的工作日,票也不算那麼難買,甚至一路還有連号的座位,真正麻煩一點的是最後一趟。
固定的客車往往隻在周末頻繁往返,他們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能帶人去鎮上的車,最後如同靳羽一開始所說,喊了一輛出租車。
南方的冬天總有種潮濕的寒意。
車窗緊閉着,空調溫度開得很高,齊路遙透過前排的後視鏡看到司機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而或許是昨晚睡太少,坐在身邊的人早已因為溫暖和輕微的搖晃而有點昏昏欲睡,于是靠在了他的肩上。
如今車正穿行于山路之中。
他們今天的整個行程,都可以說是“向着山裡前行”,從離海并不遠的A市一路向着西南的邊境線前行。
車載收音機此刻正挂着某個當地的電台,齊路遙如此想着的時候,恰好電台輪放到一個音樂播放的節目。
“我經常聽這個樂隊的歌,”音樂響起的下一刻,前排的司機就試圖同他搭話,“你們年輕人不一定聽過,他們火的那會你應該還沒有出生。”
“是聽過的,”齊路遙眨了眨眼,回答道,“他們所有歌我都聽過。”
——不僅聽過,旁邊沒說話這位還是這個樂隊主唱的學生呢。他心想。
“那還挺少見的,”司機繼續說,“感覺現在年輕人不愛聽老歌,喜歡聽年輕人唱的歌。“
“現在這首唱的時候成員也是年輕人嘛,音樂的共鳴是可以跨越時間的,”齊路遙回答道,“不過新的我也會聽,我平時聽歌比較多。”
——隻不過,根據他的第六感,如果說到這種話題,那大概率……會有一些别的他可能有點想聽又有點不想聽的相關發言緊随其後。
而這些發言出現的契機,比齊路遙預想中還來得早了一些。
“……下一首是剛剛獲得三大音樂獎之一夏月獎的歌曲驟雨,演唱者是Blazar組合。”Ice的那首歌放完,播音員接着就念出了串詞,伴随着齊路遙做夢都能把曲譜寫出來的熟悉前奏。
前奏放了幾秒,他随即就意識到,這放的還不是他們專輯發布的那一版,而是之前巡演時的Live版——巡演時是有樂隊現場演奏的,效果上會有一些很明顯的差異。
“哦對,就是這個組合,我平時載中學生經常聽他們說起,說是今年火起來的新組合,這歌路上都經常聽到放,”司機的點評随之跟上,“你聽過他們的歌嗎?”
“聽過呢,”齊路遙說,忍住笑出來的沖動,接着補了一句,“我可能還算半個粉絲。”
……硬要說的話也是實話。
隻不過,比起感慨這是不知道第幾次遇上類似的情況,齊路遙倒是後知後覺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如果司機都這麼說了,那他們如今到鎮上剛趕上放學時間,按照靳羽的說法,那又是個很小的鎮子,那他們是有概率被認出來的。
實際上,雖說置身于忙碌中缺乏相應的實感,但打開手機看看如今自己和靳羽都在前十五的超話排名,齊路遙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們再怎麼說也确實是流量偶像了。
希望不會有什麼麻煩事。他心想。
到鎮上時,和靳羽預期的時間差不多,剛到下午五點。
本就是不長的行程,兩人都沒帶行李箱,隻帶了大的背包,于是按照之前聯系好的說法,車先直接載他們去醫院。
坐着電梯向上的時候,齊路遙腦子裡想着他們昨晚後來說的一些話。
“說是他得罪了人,所以被設計出了車禍,”當時的靳羽這樣說,“我問怎麼得罪人,他們不願意說,但不說我也能猜得到,這種小地方想得罪人,無非就是那些原因——已經有很多人做過示範了,所以我有時候覺得,這些人不愧都有血緣關系。”
齊路遙一時間沒說話。
“哦,我好像和他們也有血緣關系。”于是靳羽過了幾秒才補了一句。
“但你已經選擇你不同的人生了,”齊路遙停下收行李的動作,直起身看着他說,“所以……”
所以你覺得你自己赢下這一局了嗎?他腦子裡突然閃過靳羽說要給那首歌取名Player時候的神色,卻又隻說:“所以你和他們本來就不一樣。”
“到了。”靳羽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齊路遙的思緒。
電梯已經在六樓停下,他們一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