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把小玉扶到樓梯間的台階上坐下,艾米拿來了濕毛巾和熱茶,幾個一起從包房出來的女孩都跟在一旁守着。許久小玉臉色終于緩和下來,情緒也平複不少。
“我前面就想問你了,你什麼情況啊?服務生做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轉做公關了?”誰知艾米這麼一問,小玉竟埋頭哇地一聲哭起來。
大家不免慌了手腳,七嘴八舌追問原因。
小玉隻是伏在膝頭,越哭越兇:“我……我該……怎麼……辦?”
山人已經多少猜到了原因,沒有逼不得已的苦衷,這個老實本分的女孩不會豁出去做陪酒小姐,看着小玉不住顫抖的肩膀,他隻覺得心中一陣刺痛:“你先别哭,到底怎麼回事,說出來,大家才好想辦法幫你!”
小玉淚眼婆娑地擡起頭,她的眼中一度閃過些許希望,但很快又用力搖頭:“小竹的病耽擱不起,可十萬塊,我到哪裡能湊到這麼多錢?”
“你弟弟住院,你不是才往家裡彙了一萬多塊,那可是你所有的積蓄。怎麼現在又要十萬塊了?”說話的是和小玉合租的雪婷,也是她把小玉介紹來夜總會工作。小玉原本在理發店做洗頭妹,收入微薄,卻因為弟弟從小身體不好,家裡又全靠小玉一人在外打工,經常不得不把手頭所有盈餘寄回家鄉。雪婷看她生活艱苦,才設法幫她換了工作,本以為這樣一切總會慢慢好起來。
“那點錢……補交搶救……住院……費,已經……快……用完……醫生說,小竹……先……先天心髒缺陷,隻有動手術,才……才能治好。否則,每多發一次病,就……就會越危險……說不定,哪一次……就……救不回來了……”小玉斷斷續續說着,說到弟弟也許不知什麼時候會死,哭得更傷心起來。
“要不跟麗塔姐商量商量,先預支點工資給你?”
“那可是……10萬塊。麗塔姐說……公司沒……沒有……先例。她說……我真這麼……急用錢,可以……介……介紹我去……”她突然瞪大眼睛停下來,似乎在考慮那無法說出口的最後一種辦法。
“小玉!”山人的心像被猛地紮了一下,他用力抓住女孩雙肩,想大聲喊醒她。
突然,誰的手機響了起來,劣質刺耳的音樂鈴音咿咿呀呀回蕩在空曠的樓梯間裡。小玉這才回神,從腰間摸出個過時的山寨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淚、深吸了兩口氣後,才忐忑按下接聽鍵。
“喂,小玉嗎?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又急又響,透出手機,直接傳到了衆人耳朵裡。
“你弟今早又發病一回,你錢籌得咋樣啦,小竹等不了,醫生說得盡快手術……”
“爸……”男人自顧自在那兒說個不停,都不給小玉開口的機會。
“你支支吾吾倒是說句痛快話啊?到底有沒有在想辦法啊?你弟弟可是等着你救命的!”
“我昨天又彙了3300給你們,有收到嗎?”
“那個啊,那個不夠,吸個氧,挂幾天水,接個監控很快就沒有了。你不是說你換了更賺錢的工作……”
“是換了,可沒這麼快……”
“小玉啊,你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救救你弟弟,他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丁啊。家裡能借的借,能賣的賣,現在我和你媽就隻能指望你了……”
男人又叮囑了兩句錢的事,沒有再提别的,匆匆挂斷了電話。小玉愣愣出神了片刻,突然強撐着身體想要站起來:“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我得回去。”可她搖晃了下,又坐倒在台階上。
“你現在站都站不穩,怎麼回去工作?”山人扶她重新坐穩,“你把銀行卡号給我,我這有5000多塊,回去就打給你。”
“可是山人哥,你自己也很缺錢。那是你每個月要還貸款的錢,給了我你怎麼辦?”
“别擔心,我自有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