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躺下。”
尹珀秋扶他在草地上躺下,幾個接觸,就已經染得自己滿身是血了。那裴泊雪是流了多少血啊。
“你看看你,打赢了有什麼用,撈到好處了沒?”
裴泊雪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淡薄的笑意。
“幫我把衣服脫了。”
“啊?”尹珀秋反應過來:“是要上傷藥對吧?”
脫衣服這事沒有那麼浮想聯翩,血水染透衣物,脫下跟剝層皮一樣,委實沒什麼美感。
尹珀秋拿出塊白布沾水擦拭,腰腹部有塊血漬格外頑固,多磨蹭了兩下也沒蹭掉。
裴泊雪吃痛地嘶嘶兩聲:“那是胎記。”
紅色蝴蝶振翅飛翔,仿佛下一刻就要活了。
“胎記啊,這麼栩栩如生的,可不多見哇。”
他感受到了尹珀秋緊盯着的視線,真是個好奇寶寶啊!但事關重大,還是不要多說的好。
“該回避的都回避了吧……”
“你說誰?”
“水鏡外的一幫人。”
尹珀秋吃驚。他早就感受到了被人偷窺的異樣,思來想去這是考核的秘境,自然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久久不肯出手,隻為了隐瞞實力和魔族身份。
沒想到,裴泊雪居然也察覺到了水鏡的存在。
“那些人是和源宗的宗主和長老,自然也包括我的父親。”
裴泊雪吃力地說:“不管怎樣,他們還都算是正人君子,手下弟子受了傷要脫衣療傷,他們肯定會回避的。”
反應過來的尹珀秋大呼妙計。
心想倒也是個狠人,為了不被監視,脫光衣服都無所謂,哪怕眼前還有個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麼非要和容亞薇動手。認輸了大不了考核零分,赢了嘛,你也不賺。”
他猛然想起,對方一開始确實沒有鬥志。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恍然大悟道:“那把紫箫!”
“說得對。”
裴泊雪臉上挂着冷酷的表情:“因為他侮辱了我的母親,所以我必須打敗他,不惜生命地打敗它。”
“那把紫箫對容亞薇而言不過是一件普通的法寶,有億萬千千個替代品。但對于我來說,這是母親少有的遺物。它對我們兩個人的意義并不相同。”
就算他被整個世界遺忘,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也有獨屬于他之物。天選之子又如何?對母親刻骨銘心的思念,是沒人奪得走的。
尹珀秋默然不語。
他發覺眼前這個對手會是他見識到的最難對付的一個對手。
“他想赢,我就讓他赢,我不想要的東西他盡管拿,我不在乎。但是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誰也搶不走。”
尹珀秋的傷藥效果很好,再加上裴泊雪自身的療愈能力,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播報聲不時傳來,容亞薇又淘汰了兩個組,現下距離比賽結束隻剩下一個組了。
以他的實力和法寶加持,本來是很快的。但最後一組的播報遲遲未到,顯得很不正常。
除非,他是鐵了心的要在這場考核裡淘汰掉裴泊雪。
在裴泊雪初顯身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對方的威脅,誓要将其除掉。
“哈哈哈你去死吧!”
“不好意思,到底是我略勝一籌。”
山谷裡傳來考核弟子的打鬥聲,裴泊雪兩人繞過去一看,是幸存的兩組在相互争執。
隻剩一組就能結束比賽,而且誰也不想和容亞薇對上。很簡單,把别人淘汰出去是最快捷保險的方法了。
“憑什麼淘汰我們!再苟一組我們可就晉級了。”
“啊啊啊,打不過,要不我再躲一會?”
裴泊雪冷眼旁觀,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轉身問身後的尹珀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們進秘境幾時了?”
“能有兩個時辰了吧,現在應該是下午……”
他猛地住了口,也意識到裴泊雪說的不對勁地地方在哪。
午後,本應該是陽光最毒辣的時刻,此刻卻黑幕降臨,夜晚将至。
宗門大殿内,水鏡突然黑了,峽谷和考核弟子的身影和聲音都消失不見了,濃得化不開的粘稠的墨侵襲整個秘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