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春天的夜晚聞香尋人是富有彈性而挑逗的,裴泊雪像一隻黑貓悄聲而敏銳地穿過道遠的房頂,路過盛開的桃花,飄揚的柳樹,春夜的熱潮在他的衣衫上留下痕迹,他居然不是那麼想死了。
他慣會在時間流速上耍無賴,居然真讓他追上了尹珀秋。前者注意到迫近的後者,也是匆匆加速,但距離還是越來越近,隻得認命地停下。
“喂,你很狡猾啊!改變時間流速這種招數,真的很惡心哇。”
裴泊雪冷着臉,伸手:“給我。”
“什麼東西?”
“青玉案。”
“憑什麼給你?那是你的嗎?”
裴泊雪皺眉。他被問住了,這确實不是他的東西,他對十二法器的搜集本質上是一種掠奪,于是他改用了種客氣的口吻說:“拿出來,否則打死你。”
尹珀秋笑嘻嘻道:“哦?打打殺殺挂在嘴邊,看來你這仙族的子嗣還不如我一個魔族人,端的是用心險惡,性格頑劣。”
裴泊雪的心髒仿佛中了一拳,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聽說。冥凰講過,容亞薇講過,連尹珀秋都能這麼說,難不成竟是共識?
天生惡種嗎?
“算了算了,東西給你好了,反正它也不适合我。”
裴泊雪沒反應過來尹珀秋在說什麼,迎面一個東西砸了過來。他慌忙接住了,打開外表罩着的套子一看,真的是青玉案。
尹珀秋的身影已經不見了,看來真的放棄了這件法器。
他顧不了許多,就近找了間空教室研究起青玉案。裡面的靈力還沒被抽走,手心按在上面還是熱熱的,仍舊是熟悉的感覺。隻是下一個詞牌名的線索已經暴露了,顯然尹珀秋已經做過什麼了。
“烏夜啼”。
裴泊雪打了個寒顫,感覺有幾分不詳。
夜長夢多,抓緊時間吸收靈力才是。他靜下心來,感受青玉案裡靈力的運轉,這次的靈力吸收沒有上次的金梅花那麼簡單,必須要他全神貫注地進行。
“轟”的一聲爆響,裴泊雪險些走火入魔。他掃視一周,發現不知何時教室的窗戶被打開了,月色入戶,照得他一臉銀白。
把窗關上,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裴泊雪憑感覺不該這麼做。花影樹影投下來,仿佛鬼爪子,透露出幾分危險。
“誰在那裡!”
窗簾吃飽了風,鼓動着沖了過來,像個裹屍袋。裴泊雪險險躲過,還未松口氣,窗簾斜刺裡撕裂開,一隻枯槁的炭黑的手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要把頭擰下來。
對頭這麼有執念的,隻能是無頭鬼了。
看來它是萬萬不肯放過自己了,裴泊雪咬牙,瞳孔瞬間變成海藍色。趁着無頭鬼被控住的幾秒鐘,一拳砸在黑手上。
奇怪的是,鬼手瞬間虛化,沒了實形,這一拳竟是砸空了。
失去了支撐點的裴泊雪落在地上,還沒完全落地,就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抓着後領提了起來,大力甩到了對面的牆壁上。
額頭沁出血來,他擡手要抹,那隻看不見的手又抓住了他的雙臂,朝着外側一圈地擰。
他沒忍住喊起痛來。
這逆着人體結構的折磨手段,差點讓他骨骼錯位。然而剛剛張開的牙關,又被鬼的胳膊伸了進去,往裡伸張,仿佛要從氣管打通到脖子。
裴泊雪渾身冷汗也不忘了數數。
三隻手。
甚至還不止。
那無頭鬼被仇人肢解得再細碎也還是兩隻手不對?
“啊。”
無頭鬼又用了更殘忍地折磨手段,裴泊雪切實地感受身體的變形,卻捕捉不到對方的一點痕迹。自從匿形以後,無頭鬼就沒露出一絲形體。
隻有被傷害的份,未免太不公平。
“它是無法打敗的”,裴泊雪滿腦子隻有這一個念頭,他掙紮着往教室外跑,希望能有路過的長老和師長解圍。
“嘭”的一聲,跑了數十裡的裴泊雪又被無形的手甩回了教室裡,重重落在青玉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