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珀秋緊張地回頭,笑了:“原來是你這沒腦袋的小家夥,你懂什麼?你分得清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嗎?”
衣服鬼用一條軟趴趴的袖子摸了摸沒有腦袋的兜帽。
“算啦,你又不懂,”尹珀秋從樹枝上跳下來,沒用手上的勁:“跟你解釋不清楚。”
衣服鬼把自己打了個結,是個問号。
屋子裡傳來冥凰的聲音:“尹珀秋,你進來!”
“還能有我的事?”
尹珀秋懵着走進屋子,試探問:“能進?”
他可不想目睹人對屍體做奇奇怪怪的事情的現場,會惡心地吃不下飯的。
冥凰笑得陰恻恻的:“無礙,你進來吧。”
裡屋裡,一燈如豆。尹珀秋一眼看到的,是被褪下來的紅色喜服,他不禁指甲狠狠扣住了手指。
裡屋沒有床,隻有一個簡陋的木頭支架,上面搭了些闆。裴泊雪就躺在上面。
身上用紅色的油漆寫滿了字迹,仿佛是地獄帶來的咒印一樣。
尹珀秋心驚,以為是什麼召喚邪靈的儀式,看清楚字迹時,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冥凰大人的狗。”
“賤人”
“淫.蕩”
“豬狗不如”
寫滿了全身,隻有肉身腐敗處得以幸免。
“義父,您這是……”
冥凰低頭系着腰帶,說:“我本想在今夜讓他身上留下我的痕迹,無奈屍臭味道過大,我實在沒興緻。”
“那這些話……”
“他配得上這些字。”冥凰冷笑一聲:“今日禮成,他是我的人了,我對他愛怎麼樣怎麼樣,再不用忍氣吞聲。”
尹珀秋沉默,他又問:“為何不說話?”
“以為睡了别人就能高人一等,簡直愚蠢!”
尹珀秋沖口而出。
冥凰一臉陰郁:“你說什麼?”
尹珀秋低頭:“是我失言。”
“你去做一件事。”冥凰命令道:“此去五百裡有個雪堂山,半山腰有棵千年古槐樹,有風有水,适合養屍,你把他埋到那裡。”
“養屍?”尹珀秋不解。養屍一般都是要養僵屍,要銅皮鐵骨者,高階者能飛天遁地,不怕水火。按理說應該用保存完整的屍體來養,怎麼要這腐敗見骨的腐屍。
“叫你去就去,你幾時這麼多廢話。”
尹珀秋不敢忤逆冥凰。
“遵命,魔神大人。”
他找了條席子把屍體卷住,出門看到了聽牆角的衣服鬼,對方搖頭晃腦地獻殷勤:“用不用我幫忙?我來包住他,保準不會漏掉一條胳膊一條腿的。”
尹珀秋一腳給他蕩開:“滾蛋!”
尹珀秋飛身而去。樹影婆娑,屋子後身牆壁裡緩緩爬出來一個半透明的女鬼。
一身紫衣華服,宛如蝴蝶翩翩。
衣服鬼扭出一個讨喜的笑容,問候道:“穆小姐。”
穆簾風點點頭,問:“那屍體能動了嗎?”
“能動?”衣服鬼抽出一個感歎号,跳個不停:“不會,決不會!魔神大人說了,他已經把那人的三魂七魄抽取了幹幹淨淨,決不會活過來,除非借屍還魂!”
“哦?那居然是我來早了呢。”
穆簾風一伸手,抽掉鬓發上的紫雲钗,黑發如瀑落下。她動手一挽,就把少婦梳的高鬓改換成了少女的垂發。
“他可真是夠慢的,也罷,我就再等他三天吧。”
雪堂山的半山腰,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所謂的千年古槐,而是一條寬闊的溪流。
風水寶地,要風不要水。水多則泥土濕潤,屍體易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