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清接到王詩芬的電話時,宣朵正趴在茶幾上嘗試林見清新做的“甜品”——一枚荷包蛋樣式的蛋糕。
宣朵看到這枚蛋糕時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這是當貓真的不聰明嗎?真蛋還是假蛋還是分得清的好吧。
宣朵正下了第一口,還沒品出味來,林見清的電話響了。
林見清接了電話,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伏低身子觀察宣朵進食。
電話那邊“呲啦”幾聲,王詩芬獨特腔調的聲音傳過來:“是小林嗎?”
林見清看了宣朵一眼才應:“嗯。”
王詩芬:“我是宣朵的媽媽。”
林見清:“嗯。”
王詩芬:“我們現在在三院這裡,但是這邊的醫生不管我們,病沒有治好還要我們掏住院費,我們現在想轉回二院……”
宣朵從聽見她的聲音起就覺得嘴裡的蛋糕沒有味道了,怎麼她死了還陰魂不散呢?
宣朵停止進食,擡着爪子對茶幾邊顯示正在通話的手機躍躍欲試,恨不得把王詩芬摳出來給她兩爪子。
林見清一隻手兜住宣朵的貓臉另一隻手接起了電話,幾番來回,交談中王詩芬雖然抵死不認自己存在過錯,但事實已經很明顯:他們原本已經在二院辦了住院手續,但是和鄰床交談過程中得知二院住院費和治療費高昂,于是擅自轉往三院,因為沒有正規轉院手續三院不肯接診,兩人在急診室門口賴下,被醫護人員勸入普通病房,後來醫院提出轉院不能辦但可以重新辦住院,但是要先把之前在普通病房住下産生的醫療費結清。
現在兩人不肯交錢,還賴在病房不走,雙方僵持不下。
宣朵撫着胸口慶幸,幸好自己已經死了,否則醫院的電話肯定要打給她。
“這不是坑人嘛我們病都沒治呢就管我們要錢,而且那個醫生看起來就不行,不如二院那個醫生。”
“那個護士也不行,按幾遍鈴才來看一眼,要什麼都不給,态度還很差。”
宣朵盯着手機呲牙,林見清把她攬進懷裡揉她肚皮上的毛,慢條斯理地說:“那你給我打電話是?”
王詩芬:“我給向悅打過電話了,那小犢子沒良心,接了電話就挂。然後我想着上次辦住院的時候留了你的号碼,就聯系一下你,看你能不能幫我們轉回去,這個醫院太欺負人了。”
宣朵本來以為自己死後已經平和很多了,至少一般的小事不會讓她生氣或者焦慮,她最焦慮的事也不過自己什麼時候登極樂,但是現在看着林見清被王詩芬糾纏還一副随時都要心軟的樣子,氣得恨不得活過來把那兩個帶上一起走。
如果林見清要答應,她就拼死——她現在用着别人的貓身也不合适,她答應了貓朵朵再不拿她的身體胡作非為了的,總之她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撓林見清,絕不讓那兩個老不死的得逞。
林見清還是很平靜:“阿姨。”頓了下又說,“我不是你女兒。”
王詩芬明顯噎了一下,聲氣弱了:“你拿走了我女兒的骨灰,等于帶走了我女兒,不然我就不找你了……”
“我已經把她安葬了。”林見清說,“您如果想要回去燕西墓園把她挖出來吧。”
王詩芬明顯動怒了:“你當初要拿走我女兒的骨灰,現在還要我自己去挖出來?”
林見清:“我當初拿走宣朵的骨灰,是經過您同意了的,辦住院證明的時候您還在協議上簽了字不是嗎?骨灰的處理權在我。現在我用完已經把她葬了,您如果後悔就把她挖出來,我不會幹涉。”
王詩芬:“你、你葬都葬了我怎麼挖?而且我挖出來有什麼用?她又不能活過來。”
林見清:“對,她不能活過來,但是她的死我沒有任何責任,您要是覺得我應該代替她履行養老義務,可以去法院起訴。”
王詩芬:“我又沒有讓你給我們養老,我隻是想讓你幫我轉個院,剩下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阿姨。”林見清的手指陷在宣朵肚皮上的毛裡,語氣有種捏雲團似的放松,“或許你搞錯了我和宣朵的關系,我們沒那麼親。”
王詩芬愣了愣:“那你們是什麼關系?”
林見清說完最後一句就挂了電話。
“舊情人。”
宣朵大驚:“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