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清有沒有超憶症不知道,但小宣朵和唐念文的争吵很快又吸引了宣朵的注意力,她們的争執已經上升到“正義”的程度了。
宣朵知道自己性格較真,但是直面幼稚的自我多少于心不忍。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是,林見清把這些雞零狗碎都記得,她會怎麼想?後來她們遠隔重洋那麼多年,林見清記得最清楚的不會還是小時候吧?
當争吵進行到白熱化下一步免不了要拉旁觀者入局,于是小宣朵在下風下轉頭拉上了小林見清:“你說,如果一個人為了不讓你受到傷害離開你,算不算為你好?就算她最後還是給你帶來了一定的傷害,但她并不是個自私的人對不對?”
小林見清還沒來得及回答,唐念文不高興地打斷:“你問她有什麼意義?她肯定向着你。”
小宣朵轉回頭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她當然向着我。但是這件事我本來就是對的。”
唐念文反應很快,也不與小宣朵進行過多糾纏,随手在旁邊抓了一個經過的女生,問她:“你說,如果有個人為了怕你被毒死先把你扔到荒郊野嶺,這是不是有病?”
女生看了眼抿着唇等待她回答的小宣朵,又看了眼唐念文,沒明白她們的站位,隻能憑自己的直覺回答:“被扔到荒郊野嶺和被毒死差不了多少吧?扔到荒郊野嶺說不定死得更慘。”
小宣朵抓緊了小林見清的胳膊,争辯道:“但是她以為她能得救的,如果不把她扔出去她立馬就會被毒死。”
這時前座一個女生不知聽兩人争論聽了多久,轉身插嘴道:“哎你們聊的那本小說我看過,C最後死了,就是被A害死的,如果不是A自作主張她不會死得那麼慘,臨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是被A抛棄的,好可憐。”
小宣朵啞火了。
三比二,她落敗了。
小宣朵坐在座位上悶悶不樂了兩節課,宣朵沒有地方坐,就靠在小林見清桌邊。
小宣朵明明看起來已經那麼生氣了,但是小林見清像完全感知不到一樣一句安慰和勸哄也沒有,自顧自在紙上寫寫畫畫。
宣朵搖頭歎氣,她并不能很好地将小宣朵對應自己,但是卻可以充分地将小林見清對應長大的林見清,中間那麼多年分别,林見清還是這樣讓人琢磨不透,哪怕在明知道她喜歡自己的情況下,她的很多反應也讓人猶豫。
宣朵無事可做,看着小林見清寫字突然來了興趣,反正林見清的手機她都看過,看一下小的作業本應該不算侵犯隐私,反正她又不能對外傳播。
宣朵轉着頭湊近看了看,第一眼覺得這個字有點醜,然後覺得這個字有點熟悉,但這種熟悉不來自于她對林見清的字體的熟悉,她印象中林見清的字是很好看的,不算特别工整,但筆鋒銳利很有風骨——宣朵想起來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了,那是她自己的字!除了筆畫順序有點差别其他幾乎一模一樣,那還是因為宣朵經常寫倒筆,不過那隻是初中的時候,後來高中她就改正了。
宣朵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越看越像越看越像,她從字看到人,簡直啧啧稱奇:“你沒事的時候就幹這個啊?一點價值都沒有,你不如去哄哄小宣朵,她現在很難過。”
小林見清刷刷寫了幾行,看起來這種事經常做已經很熟練了,甚至不需要對照,宣朵看見她抄的一句詩,裡面還有錯别字,這種小錯小林見清犯的可能性很小,更可能是小宣朵這麼錯過,小林見清就直接照抄了。
宣朵内心複雜:“你不能提醒一下她字寫錯了嗎?看着她錯得這麼幼稚你看得下去嗎?你還抄得面不改色?”
小林見清抄同一句抄了半夜,然後将整張紙撕下來夾到後面,又擡筆寫了一行字,這次是她自己的字體了。
她寫:今晚去我家看電影吧。
小宣朵好哄得有點沒出息,沒怎麼猶豫就回了個“好”字。
宣朵印象中她隻去過林見清家兩次,這個倒沒有記錯,所以小宣朵這次沒去成。放學時外面下了大雨,小宣朵和小林見清都沒有帶傘,小林見清轉頭正要對小宣朵說什麼,唐念文從後面走了過來,問小宣朵:“哎,你是不是沒帶傘?”
小宣朵點點頭:“林見清也沒有帶傘。”
唐念文:“我有傘,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宿舍。”
小宣朵愣了一下:“那林見清怎麼辦?”
唐念文看了小林見清一眼:“她不是每天都有人來接嗎?一把傘打不了三個人。”
小宣朵正要開口說話,雨幕中一個撐着大黑傘的男人走過來,朝小林見清招了招手:“你站在那裡别動,我過來,别淋濕了。”
小宣朵轉頭看向小林見清:“今天雨太大了,改天再去你家吧,你快點回家,我跟唐念文一起回宿舍。”
小林見清看着她沒說話,唐念文抓了小宣朵一把,小宣朵朝小林見清揮揮手:“拜拜。”
小宣朵轉過身,來接小林見清的男人離屋檐還有幾步,小林見清一步踏進了雨裡,宣朵下意識抓了一把,卻在手接觸到雨的那一刻眼前視野劇烈搖晃了一下,下一秒她就在林見清的樂高盒子裡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