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ssia有一雙深邃的眼睛,瞳仁碧綠,非常有蠱惑力。林見清對上這樣的眼睛卻依然覺得很難放松,采取了一些常規輔助手段之後林見清終于能開口講自己的問題。香薰的作用下她的思維不自覺放緩,很多事的邏輯卻并沒有因此清晰,她隻能從最近的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入手。
Alessia:“你說你經常看到幻覺裡的她,幻覺裡的她是什麼樣子的。”
林見清:“大部分是日常内容的截取,她在這裡或那裡做什麼,看見我的時候會沖我笑。”
Alessia:“大部分,那另外少部分呢?”
“她跟我說話我聽不見。”林見清很輕微地皺了皺眉,“聽不見,也看不清口型,可能也不是看不清,是我讀不出來。她等了一會兒就走了。”
Alessia:“你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幻覺的,或者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出現幻覺的。”
這次林見清停頓了很久才回答:“我不知道。”
Alessia:“是在你以為她死了之後嗎?”
“……不是。”
前幾次的治療進展并不明顯,雖然在藥物作用下幻覺症狀有所改善,但是焦慮情緒反而加重了,宣朵不在身邊的時候,林見清甚至不能躺着入眠,總是要坐很久直到窗簾透進微光才能疲憊不堪地倒下休息一會,睡不了多久就又會醒來。
林見清和Alessia溝通這些的時候Alessia凝眉思索許久,斟酌着語氣問:“是什麼讓你不放松?”林見清少見地迷茫了一會,沒有立刻回答,Alessia又問:“Mara,你真的想要得到治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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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見清的抽屜和她過分整潔的房間不一樣,裡面滿滿當當塞了很多東西,增添了一些生活氣息。宣朵沒有動林見清壓在下層的規整好的文件,拿起了放在最上層而且擺放能明顯看出不久前才翻閱過的一本書。這本書質地非常厚重,裝訂也很精緻,宣朵将手放在封面上能摸到圖案的紋理。
宣朵将書放在膝蓋上打開了這本書,打開才發現其實這不能算是一本書,因為裡面一個字都沒有,說是一本畫冊更合适。宣朵将這本畫冊從頭翻到尾,畫裡能辨認的部分隻有一株植物,隐約能看出畫的是植物在不同環境下的不同狀态,但是整本畫冊卻并沒有按照一株植物該有的枯榮發展來刻畫,每一頁連續又割裂,中間甚至夾雜着幾張畫風都不一樣,但是一些線條的走勢卻又能和上一張銜接。宣朵完全沒有看懂。
宣朵将畫冊合上放在膝蓋上凝神思考了一會,沒能想出這裡面畫的是什麼意思,于是打開又重新看了一遍。
林見清推門進來的時候宣朵正停在某一頁用手觸摸紙張上浮凸的線條,聽見動靜擡起來,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有說話。
于是林見清的目光便往下落在她的手上,看見了她按住的那一張畫。林見清朝她走過去,明知故問:“在看什麼?”
宣朵将手拿開給她看,想了想又問:“這是什麼?”
林見清眼神落在那張畫上,上面是交纏的幾簇線條,部分揉在一起,部分伸展向不同方向,有紅藍黃三種線條。
林見清突兀地問:“你覺得這畫的是什麼?”
宣朵低頭仔細看了看,發現認真看什麼都看不出來,所以給了自己第一反應的答案:“一朵花吧,玫瑰是嗎?”想了想又不确定道,“或者不是花,是什麼草……應該是一株植物。”
宣朵沒注意到林見清聽見她的答案時愣了愣神,林見清回答了她先前那個問題:“我一位學藝術的朋友的畢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