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過她家,看過她小時候留下來的東西,按一個小孩完整的成長經曆來說實在稀少,而她父親說那就是全部。我原以為是他們搬過家,搬家途中遺失了一些,她父親告訴我說沒有,老房子隻有這一處,林見清15歲之前的所有東西都在這兒,15歲之後她就不住在家裡了,也幾乎沒有帶走什麼。”
“林見清留下來的東西基本都是學習用品和生活用品,很工整,一看就知道是好學生。對于一個家境優渥的小孩來說,沒有發展什麼愛好是不合理的,但是家裡沒有任何相關物品。我問過她父親,她父親說她玩過很多,各種樂器,拼圖,電子遊戲等等,但總是沉迷一段時間就失去興趣,然後把所有相關物品都清除,任何都不留下。”周靈禾笑了下,“這種灑脫能力對于一個小孩來說還是挺奇特的。”
“間接了解失敗之後就隻剩直接切入了,我問了一些關于她母親的事,林見清父親不太願意提這個,隻敷衍地說了一下她母親是在她八歲左右離開的,林見清沒有哭也沒有挽留。比較特别的是,同時離開的還有從林見清出生照顧到八歲的保姆,不是被解雇的,是自己離開的。”
“我沒有立場和理由打聽那個保姆的相關信息,林家後來換了好幾任保姆,現在的對過去的事一無所知。照顧8年多少有點感情,不是被解雇,離開的時間還那麼巧合,當年一定發生一件很大的事。我旁敲側擊問過好幾次,他總是避重就輕,隻讓我不要再糾結這些。試了幾次沒有結果我就放棄了。”
“後來我跟他的感情有了裂痕,數次争吵之後我也不在家住了,隻偶爾回去拿些東西,有次回家正好撞上他發病。我要打120,他怒吼着讓我聯系林見清,我看着他的狀态确實是不太好,就聯系了一下,林見清沒有接。他又自己用手機打了好幾遍電話,最後冷笑着把手機扔到地上,說,‘那個冷血的怪物,連自己親人都能弄死,怎麼會在乎我的死活?’”
周靈禾和宣朵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和自己當初如出一轍的震驚。
“那個時機不容我多問,他看起來真的不行了,我怕來不及叫救護車,也不想他真的死在我住過的房子裡,就聯系了司機送他去醫院。”
“後來他的病情反複惡化,我們又發生了一系列争吵,我覺得厭煩,也對這個男人徹底失望,不想再看見他的臉聽見他的聲音,所以直到他死,我也沒能弄清除那句話确切是什麼意思。”周靈禾看了一眼宣朵,語氣輕松地說,“其實未必有什麼意思,也可能是他氣瘋了胡說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過,能導緻他們關系這麼惡劣的原因,一定不僅僅是不關心和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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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鎖“咔嗒”一聲,林見清徐徐走進來,宣朵看電視已經看得很困,幽怨地望了她一眼:“怎麼這麼晚?”
林見清看向她放下包一邊換鞋一邊問:“你在等我嗎?”
宣朵扭正頭:“我在看電視。”
林見清沒再說話,換完鞋朝宣朵走過來,宣朵其實沒太注意電視裡放的是什麼,在這段時間裡隻是一直看着電視間歇性地走神,有時候腦海裡會回憶周靈禾說的話,有時候又會晃過林見清的影子。
林見清走到宣朵面前的時候,她短暫地從走神狀态中抽離出來分析電視裡播放的内容,正在上演的情節是男女主角在馬路上發生争執,男主角死死抓着女主角的手腕,女主角一邊甩一邊說:“放手!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愛你了!”
男主角大吼:“你胡說!我不相信!”
刺耳的鳴笛聲響起,兩人同時向光源處望去,男主角下意識松了手,女主角在慣性作用下向後跌倒,然後——
“砰!”
宣朵為之一震,視線被遮擋,林見清掰過她的下巴附身湊了過來。隻是輕輕貼了一下,林見清就松開她在她身側坐下,宣朵還分不清自己在為哪件事心跳不止。
電視裡剛剛那個情節結束後就開始播放片尾曲,宣朵過了幾秒轉頭看向放松靠着沙發看電視屏幕的林見清。
“你……工作順利嗎?”
“嗯。”
“是不是很累?”
“還好。”
“你剛剛……怎麼這麼突然?”這問題太奇怪了,宣朵頓時就想咬自己的舌頭。
果然,林見清轉頭看了她一眼,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怎麼算不突然?”
宣朵愣了愣,轉過頭看電視屏幕:“我随便說的,你忘了吧。”
一股外力将她帶向林見清,距離近到兩張臉不足五公分,林見清慢吞吞地說:“十。”
宣朵:“什麼?”
“九。”
“八。”
“七。”
……
“一。”
林見清硬生生數完十個數,宣朵的心髒被鞭笞到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林見清緩慢地眨了眨眼,很輕地用鼻尖和嘴唇蹭了蹭她,不像吻,更像聞,然後慢條斯理地笑了。
宣朵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第一反應是要生氣,随後想起什麼似的眯了眯眼睛,将手放在林見清領口,在林見清逐漸變得茫然的眼神裡解開第一顆扣子,第二顆扣子,手落到第三顆扣子的時候停了停抽回了手,埋頭在林見清林見清懷裡一通亂蹭,頂着雞窩頭飛快從林見清身上爬起來撲向衛生間:“我要去睡覺了,不要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