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朵中午收到了鐘青的信息:
【她是我和林見清國外導師的一個患者,我隻跟她見過幾次,林見清去導師單位實習過跟她接觸得多一點,她把林見清當作精神安慰劑糾纏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她的病情惡化住院,林見清回了國,可能這件事刺激到她了吧,變得更加偏執,多次試圖聯系林見清,林見清沒理,沒想到她出院後竟然追過來了。】
【林見清已經聯系了她的父親,但是她的父親對她比較溺愛,暫時沒有辦法。你不想再見到她的話可以先在外面住,我可以給你安排,或者你有别的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告訴我,但是最好暫時不要回去了,你看怎麼樣?】
宣朵:【這是林見清的意思嗎?】
鐘青:【基本是。】
宣朵:【她為什麼不自己跟我說?】
鐘青回頭看了眼沙發上的林見清:“她問你為什麼不自己跟她說。”
林見清有些焦慮地咬着指節,隻是重複:“讓她先不要回去。”
鐘青:“你自己跟她說。”
林見清:“你幫我說吧。”
鐘青沉默地看了林見清一會兒,給宣朵回複:【她在處理别的事情,你決定好了告訴我吧,也可以直接告訴林見清。】
鐘青發完信息走到林見清面前:“你怎麼了?”林見清不回答她又接着說,“事情沒有那麼糟,陳韻希隻是個幼稚的小孩子,雖然難纏點但是沒有傷人意圖,也許她家長把她放出來玩一段時間就接走了。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林見清手指上的牙印泛白,她抽了張紙巾包住隔着紙巾掐自己手指:“她知道。”
鐘青:“誰?陳韻希?她知道什麼?”
林見清:“知道我有病。”
鐘青皺眉:“你不是已經在治療了嗎?隻要在治療就能維持穩定狀态。”
林見清:“最近停了。”
鐘青有點驚訝:“為什麼?因為宣朵?”
“我不知道。”林見清說,“為我自己吧,我習慣這種狀态,覺得很安心。”
鐘青:“宣朵不知道你的病嗎?”
林見清:“知道一點吧,不了解具體的。”突然笑了下,笑容短暫得好像在臉上閃過,“可能就是因為不了解才覺得無所謂可以接受吧。”
鐘青沉默了片刻:“這個病可能伴随你幾十年甚至一生,你打算一直這樣嗎?”
林見清:“我不知道。”皺眉想了想艱難道,“我不能接受她用看病人的眼神看我。”
鐘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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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朵沒答應鐘青說讓她不回去的話,她給鐘青回複說:【如果林見清不希望我回去讓她自己來跟我說。】
回去路上有點餓,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一份盒飯,坐在窗邊正要吃,就看見了站在櫥窗外面的陳韻希。
陳韻希和她對視了幾秒,宣朵低下頭開始吃飯,陳韻希走了進來在宣朵對面坐下。
這次她表現得很有禮貌,就隻是安靜地看着宣朵吃飯。看宣朵吃了會兒才開口:“林見清不讓我來她家找你,小區門口應該不算她家吧。”說着自我感覺有點心虛,偷偷瞄了宣朵一眼。
宣朵沒理她,她又看向宣朵手邊的飲料:“這個可以給我喝嗎?”
宣朵:“不可以,自己買。”想到什麼又提醒她,“這裡隻能用錢支付,不能用支票。”
陳韻希撇撇嘴:“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起身給自己買了一瓶一樣的飲料回來。
宣朵看她跟瓶蓋鬥争了半天,拿過來把自己的吸管給她插上了,陳韻希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要用吸管喝啊。”
宣朵:“用刀把瓶蓋切開也行。”
陳韻希美滋滋喝了幾口,開心地在凳子上扭了扭:“你這麼大方,那我也要大方。”
宣朵看了她一眼:“這裡的吸管免費。”
陳韻希搖搖頭,把飲料放下,兩隻胳膊疊在桌子上,湊近宣朵很認真地說:“我們一人一個吧。”
陳韻希這次穿得很鮮活,沒有上次那種撲面而來的人民币感,頭發也隻綁了個簡單的麻花辮,表情純真像小孩子,宣朵很難再對她惡語相向:“什麼?”
陳韻希瞳仁黑黑的,盯着人看的時候又大又圓,像從來不會說謊:“林見清,我們一人一個。”
宣朵又吃了一口飯,漫不經心回她:“怎麼一人一個,她會分身嗎?”
陳韻希搖搖頭:“有兩個林見清,溫柔的不愛說話的那個給我,很兇的那個給你。”
宣朵擡頭看向她,面無表情:“你說什麼?”
陳韻希皺眉:“你不會要跟我搶溫柔的那個吧,我隻喜歡溫柔的那個,我都說把很兇的那個給你了,你不能再得寸進尺。”
宣朵看了她一會兒,低下頭繼續吃飯,動作比剛剛慢了很多:“你說了不算,讓林見清說。”
陳韻希着急了:“不行,她最近對我很兇,她把溫柔的那個藏起來了,你把很兇的這個拿走,溫柔的那個就回來了。”
宣朵吃完最後一口,起身又拿了一根吸管回來,插︱進瓶蓋喝了一口,這才慢吞吞回複她:“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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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見清好幾天都沒有回家,也沒有電話聯系宣朵,明明之前很喜歡打電話。隻發了幾條消息提醒她晚上有大風窗戶關好之類的,宣朵沒回。
晚上九點加完班,洗漱完差不多十一點,宣朵本來已經躺下準備睡覺了,想起什麼又走進林見清書房打開電腦,思索片刻在搜索欄敲下幾個字:精神分裂的症狀……
宣朵很認真地看了一些資料,還查了相關的專業文獻,甚至到專門的論壇看了一些患者自述,天蒙蒙亮的時候揉了揉黑眼圈,看了眼鬧鐘歎了口氣,回床上眯了個短覺,醒來時渾身酸痛,默默詛咒了幾分鐘公司倒閉,爬起來去上班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林見清還是沒有回來,已經第七天了,宣朵很好奇她有沒有衣服換,是又買了新的嗎?
聽見敲門聲宣朵睡眼惺忪地起來開了門,看見門外的陳韻希也做不出什麼表情,一邊往屋裡走一邊提醒她:“關門。”
陳韻希敲門敲了很久很生氣,走進來關了門跟在宣朵身後:“因為是周末你才睡這麼久懶覺嗎?”
宣朵背對着她翻了個白眼:“周末不睡懶覺去打高爾夫嗎?”
陳韻希強調:“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宣朵一邊擠出牙膏一邊用牙杯接水:“我知道,如果不是你煩人我會睡到下午兩點。”
陳韻希恨鐵不成鋼:“你這是浪費人生。”
宣朵把牙刷塞進嘴裡對鏡子裡的她翻了個白眼:“關你什麼事。”
陳韻希咬了咬唇:“我上次說的話呢?你沒記住嗎?很兇的那個你拿走了嗎?快點把溫柔的那個還給我。”
宣朵吐了一口白沫:“都沒了。”
陳韻希:“什麼沒了?”
宣朵漱完口越過她往客廳走:“很兇的那個和溫柔的那個都沒了。”
陳韻希生氣:“你……你沒洗臉!”
宣朵這回白眼都懶得翻了:“我樂意,你管得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