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西京洛陽。
大雪飄了一整夜,直到天亮都未消停,一眼望去銀裝素裹,屋舍都處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清晨,白府迎來了一位客人,這人看上去約摸四十出頭,穿着一件黑色厚錦襖,外着灰色貂毛大衣,肩膀上還另外披了一件黑色大氅,這一路走過來,身上早已沾滿了落雪。
堂屋入門處擺着幾個火盆子,裡面的銀炭燃燒的正旺,給屋裡添了不少暖意。
白晉澤收好傘領着來人從門邊進來,伸手請着他上座,方才擡頭道:“老爺昨日抱着畫像看了許久,睡得晚,芸生叔您先在這裡喝杯熱茶,休息片刻,我這就去請他出來。”
白晉澤穿着繡有别緻蓮花花紋的緊袖長衣,外罩青色的無袖厚錦襖,衣領處繞着一圈白色兔毛遮風領。
他模樣生得清秀俊雅,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幾出頭的年紀,可卻管着白府上上下下的事情。
若要說白晉澤的來曆,那年也正是這樣一個下大雪的日子,冬日裡鬧饑荒,白玉堂在一棵參天古樹下撿到了個被紅布裹着的小嬰兒,冰冷的雪花落在嬰兒的臉上,嘴上,凍得完全不見血色,他脫下衣裳裹住嬰兒的身子帶回家收養,并為其取名叫白晉澤,二十載匆匆而過,當年的嬰兒如今已經長這麼大了。
“好,你去吧,告訴五叔他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他送來了。”白芸生點點頭,輕解開領前黑色大氅的帶子。
邊上立即有小厮上前接過大氅退下,白芸生将藏在大氅下的暗紅色盒子輕輕放在桌上。
白玉堂昨夜不過睡了兩個時辰,天微亮又從床上起身躺在了鋪滿羊毛毯的搖椅上。
他微微阖着雙目,手指輕輕撫摸着窩在懷裡的大貓,大貓毛色雪白跟他滿頭的白發相映。
白晉澤站着房門前輕輕叩了一下門,對屋裡的人輕聲講道:“老爺,芸生叔來了。”
白玉堂的手指輕輕動彈了一下,他緩緩睜開眼睛,雙腳觸底,搖椅立即停止了搖動,他雙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顫顫發亮。
芸生一定是帶着自己要的東西來了。
“東西留下,讓他回去陪家人過節吧,也不必向我請禮了。”白玉堂不做挽留,他擡眸望了眼半支起的窗戶,外面雪花翩翩起舞,凜冽的寒風吹進屋,吹得牆上挂着的畫卷上下起伏,搖擺不定。
“是。”白晉澤在門口應了一句,走回前院傳話。
“貓兒,我想……很快就能見到你了。”白玉堂望着牆上的畫卷輕幽幽的歎了一句。
畫卷上畫着的是一位身着朱色官袍,頭戴黑色官帽的青年,他模樣英俊,濃眉大眼,雙眸有情,表情溫柔,唇畔還挂着一抹溫煦的笑容,從官帽兩邊垂下來的紅色長穗子輕輕貼着他的臉頰。
白玉堂認真看着,不覺雙眼發紅,視線一遍又一遍的臨摹着畫像旁邊的名字,展昭。
送走白芸生,白晉澤将盒子送到了白玉堂房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