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志向還挺遠大。”安笙很少摻和家事,他隻是順着于未黎的話暖場道,“那你應該能和小言聊得來,他就是學計算機互聯網的。”
“三腳貓功夫。”夏希言想趕緊将話題引導于未黎身上,于是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說的相聲才叫三腳貓功夫。”安憐毫不留情地打斷道,“你從初中編程就總拿獎,但我也沒見你相聲拿回來一個獎狀。”
“阿姨所言極是,我也打算跟夏學長學學互聯網方面的知識,争取成為下一代溫頓·瑟夫!”于未黎半真半假地跟安憐胡說八道,“我最近就打算參加一個全國大賽。”
“互聯網方面的比賽嗎?”夏希言想起二人在路上編得瞎話,“最近倒是有一個創新創業大賽。”
聞言,安笙随口猜測道:“那個大賽在全國知名度都挺高的,你們打算設計一個互聯網的比賽項目?”
“差不多吧,我們倆一起。”夏希言歎道,“直接申請住宿,這樣交流也方便。”
聞言,安憐這才皺着眉回頭看向自家兒子:“你要跟他住在一起?”
“就你這小身子骨,别鬧了。”安憐此時心跳越來越快,“你知不知道你一離開我視線,我會有多擔心?”
“姐,小言都二十歲的人了,出人頭地這是應該的。”安笙在旁邊勸道。
“可是……”安憐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眉毛緊蹙,馬上就要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夏希言見狀趕緊打斷安憐的話語:“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是啊阿姨,你别看我表面上吊兒郎當,但我照顧病人可有一套了。”于未黎也在旁複合道,“我們閑來無事也會go-home-look-look的!”
安笙并沒有立即回話,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心中的陰霾愈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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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希言家裡邊吃火鍋邊敲定住宿的事後,于未黎剛到自家公寓門口,捂着肚子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随着一聲密碼鎖的開響,于未黎順手将大褂放在玄關,脫下的鞋也随意散在地上,他沒想開燈,在睡覺前夕,他又挑出兩年前的報告。
這是他初遇夏希言那天,剛從醫院取出來的腫瘤病理報告。
窗戶透進來的月光散發出清冷陰森的涼意,于未黎怔怔看向報告許久,随即從一旁的床頭櫃拿起一副相框。
隻見相框内顯現得是一個坐在輪椅上和藹的老人,正在充滿慈愛地看着在一旁打着快闆,笑起來有梨渦的男孩,畫畫面染上回憶的顔色,裡面的照片甚至都起出淡淡的毛邊。
“師父,我找到伴了,他人怪有趣的,是難得能接住我話匣子的人,等帶他比賽奪冠,把盼姐的那份遺産從師哥他們手裡拿回來,我就帶他見見您去。”
話音剛落,于未黎黯淡的眸子忽然泛出些許幽光,嘴角一扯,露出兩道淺淺的梨渦:“說起來,我倆還挺有緣分的……他這個人挺聰明,就是缺人指點迷津,如果您還活在世上,說不定還想要收他為徒呢。”
于未黎一邊自顧自叨叨,一邊将相框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隻見他眼睛緩緩閉合,似乎迎來今天獨有的平靜:
“等我倆過來找您,咱仨就帶着其他人,在一方小院兒裡,無憂無慮地唱着曲,說點相聲……師父,您說好不好?”
話音剛落,一滴眼淚順着于未黎眼角流下,随之而來的是重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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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徹底瞞住安憐,夏希言還是向安笙承認自己想去參加相聲比賽的事實,經過一陣再三保證後,夏希言以一個月回來一次為前提,讓安笙幫自己好生照顧母親。
他與于未黎約定在教學樓門口等着組委會的大巴,夏希言行李不多,在交代完學校的所有事宜後,他就靜靜地坐在行李箱上給朋友發消息,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夏希言緩緩擡頭——
陽光順着玻璃給于未黎鍍上一層淺淺的金邊,紅色夾克泛起銀光,黑色高腰工裝褲也将此人刻畫得身高腿長,好像從異次元走出的戀人,他本就長得很有明星相,任誰也不會想到,這等帥哥竟然是說相聲的,夏希言失笑。
“大巴停在西門,咱們走吧。”于未黎順手接過夏希言的行李,“他們好像挺急的,有什麼事兒到車上再說。”
夏希言這才發現,原來抛去相聲演員的擔子,于未黎本身其實是個不苟言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