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餘說,“若能為自己選擇墓地,我其實更想死在這裡。若死在了死地,人生也許便沒那許多憾恨了吧。”
“你還年輕,都還沒見過大千世界,說什麼死死活活?”
祝餘“呵”了一聲。不知是笑是應。
白淩雲又道,“不知這光是從何處出來?看這光色有些像海市所産的夜光緞,卻似乎更亮更華豔些。”
“是霜華螺。隻長在黃池島的洞窟裡,漲潮時才出來。我們這兒用它染絲——你看我身上的霜華染,比海市的夜光緞如何?”
“更美,更……”
後面的話不知為何就聽不清了。
似乎隐隐傳來些意味不明的聲音。許久之後,才又有低啞說話聲,“對不起……我一時情難自禁。”
丹青還在想有什麼好情難自禁的,祝餘妹妹可在說她想死在這兒啊,這會兒不該關心關心她的情緒嗎?!便聽白淩雲又道,“阿餘……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嗎?”
丹青隐約覺得有哪裡不對,蔺輕塵已向她走過來。
丹青忍不住吐槽,“這個白淩雲到底想幹什麼。”
那邊祝餘也調笑,“要怎麼交?”
不知什麼東西落入水中,水波猛的一漾,搖晃的光在對面石壁上打上了巨大的影子。
長的黑影把短的推倒了。
丹青猛的回味過來,霎時間暴起——天殺的白淩雲!阿餘她根本什麼都不懂!她要弄死這隻禽獸!立刻!馬上!
卻被蔺輕塵一把按住,“祝餘是鬼。她知道這是在做什麼。”
而仿佛印證蔺輕塵的話一般,祝餘的說話聲也随即傳過來,“雲公子是要與我行魚|水之歡嗎?”
“……嗯。”白淩雲點頭,“阿餘知道該怎麼做嗎?”
祝餘道,“在話本上讀到過。情之所至,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雲公子要與我做這事,是因為愛我,願意為我生死嗎?”
“嗯。阿餘願意嗎?”
于是短的黑影,伸出手臂攬住了長的黑影。
丹青:……
洞窟那一側的聲音越過鐘乳石的牆壁阻隔,斷斷續續的傳過來。
丹青淩亂的定在石台上,手足無措,一時隻想把自己扔進水裡淹起來。
而蔺輕塵淡定的站在她的身側,一邊聽,一邊不時發出一聲輕笑。
不知過了多久,這令聽牆角者生無可戀的漫長合奏終于結束了。
白淩雲似是有些辛苦,靠着牆壁坐着,手指梳着祝餘的頭發,說得略有些喘,“真不願同你分開,若能常來島上看你便好了。”
而祝餘道,“不如你帶我一起離開吧。”
白淩雲似是卡了片刻,“……你不是說,祀女不能離開本島嗎?”
“确實是有這個規矩。不過大巫并非不通人情的老古闆,我去跟她商量商量,她應當會同意——還是說,雲公子你不願帶我一起走?”
白淩雲忙道,“當然願意。”厮磨了一陣,才又道,“隻是适才交纏,方覺出你體質極是寒涼。隻怕受不了外間熱毒——你去找大巫商議,我也趁這幾日先為你配一料護體的香丸吧。”
祝餘道,“嗯……”又攬上他的肩膀,“再來一次?”
白淩雲似是受了一驚,忙道,“此處實在寂冷,還是改日吧。”
祝餘有些悻悻然,“好吧。”
兩人便各自穿衣。
丹青這才發現,潮水不知何時竟已退去了。
……而白淩雲和祝餘若要出洞,肯定得往這個方向來。
他們這會兒再跑,已經來不及了。
她心虛至極,慌忙上前抓住蔺輕塵的衣領,“我沒法用隐身術,你可有隐身的法寶能用?”
蔺輕塵金棕色的瞳子裡笑意輕漾,映着洞中幽藍夜光,也映着她的身影。活色生香。
他輕笑道,“沒有——看來不免要被捉個正着,”他一擡眼,“被那個雲公子記恨上了。”
丹青:……
丹青沒他這般厚臉皮,卻也知道他是在“玩”。
這男人真是時時刻刻都可恨的讓人想摁住他撕咬一口。
不就是玩嗎,誰還不會?她幹脆便也放開了廉恥,直接上手去撕他的衣服,“那就隻好讓他看回來了。”
蔺輕塵被她推到石台上,猶然半仰着身子看着她笑,“你就這麼直接動手,不說點什麼鋪墊鋪墊?”
丹青不過跟他賭氣,直接從白淩雲那裡搬來一句,“第一次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蔺輕塵:……
忽而腳步聲傳來。
白淩雲和祝餘的影子已落在他們對面的石壁上。
丹青血氣已全湧到頭上,然而羞恥到極點便也淡然了——不就是聽牆角被捉嗎,多大點事。
她正準備起身迎接社死瞬間,卻不防一把被蔺輕塵按住。
随即一輕紗一揚,将他們穩穩遮住。
——蔺輕塵果然有能蔽形隐身的法寶。
白淩雲似是聽聞動靜,向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卻隻見洞窟寂然,水滴從鐘乳石尖上滴落。
便放下心來,随着祝餘一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