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門主!門主救我!”
遊客步道上,一名室友凄厲的尖叫着,燃燒着的手,一把抓住了楚域。
他渾身上下都是赤焰,火勢立刻順着他的手,竄了過來。
楚域猝不及防,手腕上當即被撩起了血泡。
烈焰很快灼傷了室友的喉嚨,他生怕楚域推開自己,嘶啞着嗓子掙紮道:“救……救我……門主,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其餘室友臉都吓白了,驚慌失措的向外逃去,被池清和墨走攔下。
楚域依舊站在原地,任由他抓着。手腕上滲出的血珠,在火焰中蒸騰成霧氣,他卻恍若未覺一般,隻是面色平靜的看着對方,似乎在盡力安撫着他。
“李七,快禦水!”
小胖子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施雲布雨。
就在瓢潑大雨即将落下時,林中突然閃過一道寒光。
隻見抓着楚域的那隻“火手”被人生生斬下,餘光裡隻瞄到一抹粉紅色的身影劃過,繼而整個人已被對方用力扯向身後。
那身影極快,手中握着一把手術刀,僅僅一瞬,就揮刀割下了火中的頭顱。
掙紮着的“烈焰”,甚至來不及慘叫,便在他們面前身首異處。
所有人都怔愣,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大雨傾盆落下,噼噼啪啪,幾乎砸在了衆人的心上。
楚域沉默的看着李淮準甩下手術刀上的焦灰。
小胖子已經沖了上去,用力拽住他的衣角:“你為什麼要殺他?我能救他的!他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一聲聲的質問,回蕩在步道間,帶着滿腔的不解與無力。
然而李淮準并沒有理會他,隻是将手術刀收回兜裡,随即看向楚域流血的手腕,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要不要包紮?這次不收費。”
他面容間依舊懶散,仿佛剛才殺的不是一個人,而隻是割開了一張白紙一般。
小胖子蹙了蹙眉,神情間終于積攢起一抹怒意。
他正要大聲質問,李淮準已經徑直向楚域走了過去。
“李醫生!”
似乎是覺得麻煩,又似乎是怕楚域誤會,黑市醫生終于神情平淡的解釋了一句:“保不住了,隻能棄了。”
小胖子聽到這句話後,愣了一下,緊蹙的雙眉卻并沒有松開:“什麼意思?”
他幾步跟了過來,還要再追問,楚域出聲攔住了他:“看看屍體吧。”
滂沱大雨之中,熾熱的火光依舊那樣的觸目驚心。
死去的室友,直至整個人化為飛灰,身上的烈焰都始終未滅。
在場的所有人看着那些飛灰,都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李七也幾乎愣住,手中禦水的動作戛然而止,沉默着一言不發。
他召來的水,足有兩到三噸,别說一個人,就是一間房子被點燃,也夠用了。沒想到景區内的火,居然這麼邪門。
所以剛才他們說外挂沒有用,是這個意思……
楚域見他冷靜下來,替李淮準解釋:“如果不出手,他隻能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現在,至少給了他一個幹脆。”
是啊,被燒成飛灰,該多麼無助而恐懼。
如果是他,也希望有人能給個痛快。
小胖子覺得自己剛才大聲了點,無措的撓了撓頭。他正要道歉,就看到楚域向李淮準伸出了受傷的手,冷漠的雙眼中透出幾分無賴:“快給我包紮,免費的不要白不要。”
“先消毒。”
“燒傷也要消毒嗎?”
“廢話。”
“嘶,輕點輕點。”
小胖子:……
鑒于變故頻發,隊伍裡的其他人不敢久留,催促着想要盡快下山。
幾名室友圍着楚域,十分擔憂的問道:“門主,離開景區還要多久?我們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這兩句把鲲鵬門主問倒了。
天黑前能不能離開都是個問題,誰知道要多久?
而且,自燃、融化……似乎都毫無緣由,楚域自己都不敢保證能不能活下去,遑論他們?
但眼下,軍心動搖更要命。
他組織了一番語言後,避重就輕的打太極:“放心,要不了多久就能離開景區,你們跟着我就行。”
門徒們望着他,猶如拽住了救命稻草,紛紛點頭,并相互傳達——
“門主說很快就能下山。”
“門主保證我們所有人都能活着離開《暮山景區》。”
“跟着門主,就不用慌。”
傳到後來,已經變成“隻要再沿着這條遊客棧道走幾步,就能順利通關”。
楚域:……
他是這個意思嗎?
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李淮準跟他并排走在一起,閑散的臉上浮起看熱鬧的笑意:“你現在講話真像領導。”
嗯?
怎麼感覺這小子在陰陽他?
“還有,你的門徒們挺适合做營銷号的,‘三人成虎’玩得挺溜。”
可以了,憋說了……
雖然楚域告訴室友們,隻要跟着他走就行,但大部隊行進到三岔口時,不由犯了難。
這條道并不是上山的那一條,之前沒有走過,無論往左還是往右,都是未知。
他現在身後跟着百八十條人命,試錯的代價太高,不能再像以前那麼浪。
楚域正要詢問李壞壞的意見,對方提前預判了他,一臉認真的搖了搖頭。
兩千八百歲老人詫異的眨了眨煙,忍不住道:“年輕人,你确定要一直這樣擺下去嗎?”
李淮準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繼而可憐兮兮的望着他:“不行麼?”
明明知道他在演,但還是被他一副落湯小狗求收留的樣子,噎了一噎,誰能想到三分鐘前,這小子還殺人如切菜。
楚域抽了抽眉角,終于放棄,随即望向隊伍末尾:“阿晦!阿晦你上來!”
他必須得讓“煤氣燈”大佬發揮一下作用,但喊了半天,隊伍末端卻始終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