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内。
楚域看到容隐的那一刻,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池清死去的一幕。胸腔中一股無以複加的殺意,立刻湧了上來。
他曾懊悔當初為什麼會拉容隐入夥,以至于池清最終命喪他手。
現在,這個人就出現在他面前。
和他鎖在了同一個屋子内。
楚域一定要宰了他。
容隐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對方比之前年少了不少,周身那股冷郁的氣息便清冽了許多。他長發半披,金色流蘇三三兩兩的垂落在身側,襯得人影綽約,有些雌雄莫辨。
容隐以為是自己恍惚了,就見對方徑直向自己沖來。
因為擺動的幅度太大,少年身上的鐵鍊發出激烈的撞擊聲。甚至皮肉都被勒出了血,飛濺在地上卻渾然不覺。
容隐看着那些鮮紅的血液,一個激靈終于清醒過來。
困住他們的鎖鍊很特殊,盡管看着很長,好似有一定的延展性。但其實隻要稍一動作,它就會自動收緊,力量足以碾碎人的骨頭。
容隐之前試着逃跑過幾次,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本着吃過的虧,沒必要再吃的原則,容隐開口阻止道:“兄弟,别掙紮了,出不去的。”
沒想到對方根本不理會他的告誡,下一刻已經逼至面前。
随即,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手術刀,狠狠的紮在了他的心口上。
容隐猝不及防,巨大的疼痛刺得他大腦有些空白。
他難以置信的看着楚域,一口血已經從嘴裡湧了出來。
少年神色冷漠,手中施力,又是一刀刺了下去。
容隐避無可避,隻能眼睜睜看着寒光落下。
就在刀刃即将紮穿他的心髒時,束縛着少年的鐵鍊忽然狠狠一收,強行将他鎖了回去。
巨大的撞擊聲,随即響徹在屋子内。
楚域隻覺整個人飛了出去,背部受創,發出一聲悶哼。
容隐驚魂未定,擡手擦掉了嘴角的血。
還好千鈞一發之際,他勉強避開了要害,要不然現在冠動脈的血怕是能飚出三米遠。
他匆匆消耗了一瓶“治療”,擡眼看向斜對面的少年。
少年人被鎖鍊捆了個結結實實,幾乎動彈不得。他眼中的寒光卻絲毫沒有消減,猶如籠中鬥獸,随時會展露獠牙,将人撲殺。
容隐不明白楚域為什麼會對他有這麼大的敵意,忽然整個屋子震動起來。
他當即臉色變了變,喊道:“兄弟,快裝死!”
楚域如今聽到“兄弟”兩個字,便覺得刺耳的很,眼中的殺意又凜冽了幾分。
下一秒,整間屋子騰空而起,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了出去。
原本昏暗的四周,頓時明亮起來,将所有物品照了個徹底。
他環顧左右。
這才發現困住他們的這處空間有走廊,也有小門,俨然一座完整的居室。
所以,這些所謂的格子,原本就是簡易的房間?
一旦意識到這點,一股古怪的感覺便襲了上來。
屋子仍在搖搖晃晃的不斷上升,能依稀瞧見一些白影在屋頂外浮動。
楚域正想看清那些白影究竟是什麼,一隻巨大的眼睛忽然出現在天花闆上,幾乎将整個屋頂蓋住。
它的瞳孔呈深褐色,能明顯看到裡面明暗的光線,以及眼白間那恍如溝壑一般斑駁的血絲。
楚域被吓了一跳,那隻眼睛忽然彎了彎,繼而一個稚嫩的笑聲自頭頂傳來——
“又多了一個。”
它話音方落,整間屋子就被一股龐大的外力生生掰開,更為刺眼的光亮便照了起來。
楚域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一隻碩大的手掌已經抓住了他,将他拽了出去。
身上的鐵鍊立刻感應到這股外力,迅速收緊。
原本稍有愈合的傷口再度撕裂,楚域痛得悶哼了一聲,那隻手掌卻仍不管不顧的向外拽掖。
兩股力量在他身上拉扯,幾乎要将他的手腳絞斷。
最終,在陣陣崩裂聲中,鐵鍊不敵“手掌”,破碎的殘部,稀稀拉拉的縮回了格子内。
楚域感覺自己騰空了足有十幾米高,才緩緩停了下來。
因為身處高處,而将所有景緻看個大概。
他的四周是更為廣袤的空間,頭頂有一盞巨大的壁挂燈,正放射出強光,将所有事物盡數照亮。
兩塊恍若天幕一般的窗簾,在微風中時飄時落。
楚域之前看到的白影,就是這些窗簾所折射出的明暗。
這裡似乎是一個新的房間,陳設和普通的卧室差不多,隻不過所有物品都被放大了數倍。
唯一怪異的地方,就是地上長滿了荊棘,詭谲的花苞在茂密的荊棘中時隐時現。
楚域垂眸向右望去,看到了一座玩具屋。
一半打開着,露出裡面一個個微型房間。
那些房間很熟悉,宛若細小的格子。
楚域不由一怔。
難道他之前被關在這座玩具屋裡?
一旦意識到這一點後,楚域神色沉了沉,看向正前方。
此刻正對着他的,是一雙碩大的眼瞳,正好奇而又探究的盯着他。
因為有些距離,他大緻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女孩,身形龐大,宛如一個巨人。
她另一隻手中還抓了一個洋娃娃,看上去有些陳舊,被她随意的拖拽着。
娃娃臉上的眼睛已經脫線,被裡面的棉絮頂了出來,其餘地方的針腳也都開裂,早已和原來的樣子大相徑庭。
小女孩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楚域身上,她伸出拇指,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稚氣的自言自語:“你是最特别的一個,不能弄壞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懸殊的力量,還是差點把他的脖子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