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域站在青蛙背上,臉色有些難看。
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把李淮準找回來。
他随即看向楊光,小孩哥席地而坐,敲了一通鍵盤之後,沖他遺憾的搖了搖頭:“不行,鎖定不到李醫生的方位。”
找不到?
楚域當即敲了敲耳扣,幾秒鐘後,那頭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噪聲。
繼而,耳扣徹底罷了工。
啧。
他第一次聯系不上李壞壞,心下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那貨到底把人帶哪兒去了!
就在這時,空中庭院再次劇烈晃動,與此同時,驟升的失重感,将衆人壓倒在地。
青蛙因為承受不住這股壓力,大叫了一聲“發條”後,重新變回了鐵皮玩具。
楚域猝不及防,幾乎摔向地面。他一邊接住同樣在青蛙上的克萊萊,一邊堪堪摔在了一處棉絮上。視線左上角的步數,已經走向了“98”,隻剩下2步的活動餘地了。
現在無法使用“發條青蛙”,靠他自己根本無法探索這塊區域。
陸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掙紮着向庭院的邊界爬去。當看到空中庭院正在急速墜向大地時,吓得哇哇大叫:“救命啊!這是要把我們摔死在這個遊戲裡嗎?!”
楚域此時也向外看去,眉間不易察覺的蹙了蹙。
以之前目測的速度,空中庭院徹底墜落的話,應該還有15到20分鐘時間。
然而現在,距離地面不超過10公裡,遠比之前預測的還要快,相信不用幾分鐘,這裡的所有人都會變成一灘肉泥。
楚域不得不收回思緒,沉聲道:“你們到達庭院後,找過出口嗎?”
他們提前來到這裡,或許會有通關的線索。
沒想到池清卻搖了搖頭:“我探查過一圈,但沒有發現。”
克萊萊坐在棉絮堆裡,心聲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找不到出口的話,是不是就隻能等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這次真要死翹翹了……”陸巳不甘心的看向楚域,“哥,出口一定被藏起來了,你快想想辦法啊。還有‘煤氣燈’大佬,你也出把力呐。”
依據地圖所指,“空中庭院”就是最後的彙集點。
出口無疑就在此處,如果确實被藏起來的話……
庭院内的陳設很簡單,除了缭繞的雲霧外,幾乎可以一眼望穿。
難道?
楚域忽然反應過來,再度低頭向外看去。
遠處的地面幾乎近在咫尺,其上的建築已清晰可見,仿佛伸手就能抓到。
如果出口真的在那裡的話。
楚域正準備賭一把,耳邊傳來容隐平靜的回答:“這一次我們會死,但也會活着離開遊戲。”
他說的似是而非,陸巳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死?誰死?我們嗎?”
克萊萊疑惑的心聲緊随其後:“人都死了,還能活着離開遊戲?是我聽不懂中國話,還是他的文字太小衆了?”
墨走半蹲在地上,臉上也挂着無奈:“容先生,都什麼時候了,别開玩笑了吧?”
沒想到容隐聽到他們的話後,面無表情的回答了一句:“我從來不開玩笑。”
這時,楊光擡起頭,将電腦演算的結果告訴大家:“生存率為0%,各位,做好準備吧。”
“什麼玩意兒就做好準備了?”陸巳聽聞,差點跳起來,“我還不想死,我也不能死!幾位大哥,救救弟弟吧!”
克萊萊看向容隐:“‘煤氣燈’大佬,你為什麼這麼笃定我們會死?”
“外挂。”對方冷冷回答,“‘愚昧者’。”
“什麼者?”他顯然不明白是幹什麼的,“用它能預測未來?”
“能看到錯誤的答案。”
“啊?錯誤?那你說我們會死,豈不是……”
“這是我推演過所有情況,将全部的錯誤排出後,所剩下的唯一可能。”
他說的輕描淡寫,楊光聽到後,卻不由自主的浮起一層冷汗。
且不說未來不可控,會有無數種可能。就算隻有一個選擇,在場這麼多人,牽一發而動全身,任何人的一念之差,都将引發蝴蝶效應。
他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排除所有隐患,将唯一的可能選出來,簡直變态。
還好,他不是敵人。
楚域在旁聽着他們的對話,微微蹙了蹙眉。
如果順其自然,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打算賭一賭出口的所在地。
但如果容隐說的是真的,就意味着空中庭院一旦墜毀,其上的所有人都會死亡,地面處根本不存在什麼“出口”。
隻是他說的“活着離開遊戲”又是什麼意思?
“那……那我們現在等死嗎?”克萊萊茫然的看着他們。
這時,墨走看着庭院中的塑料碎片,咦了一聲,随即徒手抓了一片,左右看了看,“這裡為什麼會有座椅的碎片?”
“你說什麼?”楚域聽到了重點,立刻向他看去。
“我沒看錯的話,這些都是飛機客艙内的座椅。”墨走回答着又抓了幾片,然後确認道,“你看,這是座椅上的安全帶碎片,這些棉絮像是靠枕、坐墊的填充物……”
他生前因為時常要出席各種活動,所以很長一段日子内,呆在飛機上的時間甚至超過了地面。
他很熟悉機艙構造,不會錯的。
可是庭院内,不該是花花草草麼?
怎麼全是這些流水線制品?
“我懂了。”楚域忽然反應過來。
所謂的“空中庭院”,并不真是一座樓閣,而是一架巨大的客機。
一架事故客機。
從他們一開始來到這片區域,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墜亡的結局中。
而一旦意識到這件事,極速下落的庭院漸漸轉變了模樣,自兩端伸展出巨大的翅翼。
俨然一架龐大的石質飛機。
“快去找降落傘。”
“可是楚哥……這裡隻有碎片,哪兒來的降落傘……”克萊萊看着劇變的庭院,肝顫的厲害。
“拼起來,跟着老墨去找,快。”
“我穿好了!”
就在克萊萊猶猶豫豫期間,陸巳屁颠颠跟在影帝身後,已經拼好降落傘,背在了身上。
他喜滋滋的一副“終于安全了”的表情:“哥,你怎麼知道這裡可以拼出降落傘?這東西我不會用,你教教我……”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陸巳話未說完,雲霧忽然漸濃,仿佛要擋住他們的視線一般,然後自半空中傳來陰幽的童謠聲。
池清一聽到這個歌聲,便渾身起雞皮疙瘩,不由罵了一句:“要命了,怎麼又來?到底有完沒完?”
“哎?我傘呢?”陸巳懵了一懵,随即哀嚎起來,“我的降落傘呢?!”
另一邊,墨走身上的傘包也不見了:“應該跟歌聲有關,它似乎不想讓我們活着離開這裡。”
“淦啊!這是非要弄死我們嗎?!”
陸巳罵人的話還沒吼完,原本勻速下落的庭院忽然提速。在衆人反應過來之前,已與地面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巨大沖擊兀自炸開,楚域隻來得及護住耳扣,劇烈的疼痛便讓他失去了知覺。
等視線清明時,他已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隻有系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消失,請問是否需要重置?】
“……”楚域捂了捂臉,“我噶了是嗎?摔死的?”
【是的。】
“……”
他終于反應過來,容隐所推測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死了卻又能離開遊戲,這不是等他重置麼?
【宿主,時間寶貴,請盡快做決定。】系統催進度。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楚域既來之則安之,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李壞壞被人擄走了,擄走他的人也是‘我’嗎?”
【誰?】系統裝傻。
“《清明》劇場裡,對我出手相救的道長呢?依然是‘我’?”
【嗯?】系統繼續裝傻。
“世界上不可能有三個‘我’,是平行時空?還是遇到了未來的自己?”
【……】系統直接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