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即将抓住楚域的刹那,他縱身向後一躍,再次闖入了巨怪的巢穴。
“李壞壞,你支開怪物,我去把‘查理’的同伴和容隐帶出來,”他一邊說着,一邊将海妖引向腹地,“我們垃圾場見。”
“嗯,别死了。”李淮準應了一聲,便與他分道揚镳。
巢穴内。
原本匍匐休憩的巨怪聽到動靜後,緩緩擡起了頭,就看到一抹寒光徑直朝它脖頸擊來。
隻見面容張揚的少年人,手中抓着一柄薄刃,眼中盡是凜冽的淡漠。
然而面對逼近的攻勢,巨怪不以為意的展開羽翼,輕輕一揮,巢穴中便旋起了一陣烈風。那抹寒光被迫轉了向,最終撞在了尾翼上。
利刃與堅硬的鱗甲相擊,在少年人身上劃開了一道血口,手術刀随之應聲而碎。
李淮準有些意外的蹙了蹙眉,按壓着傷痕,向後避退。上方處,一隻巨大的利爪已經狠狠的踩了下來。
攻勢猝不及防,他隻能摸出兩把手術刀,堪堪擋住一擊。身上再次出現血口,他随手塗抹了一些傷藥止血,随即借力翻身躍上了尾翼,朝着巨怪的頭頂沖去。
另一頭,楚域一門心思往前跑,在巨怪長長的身軀間不斷跳躍遊走,快速到達了碎石堆。
裡面的人與獸都傷得極重,不知是死是活。
他逐一探查它們的氣息,掏出兜裡的藥劑,每個都喂了點。然後掰開容隐的嘴巴,将剩餘的一瓶藥劑盡數倒了進去。
容隐被刺激的異味生生嗆醒,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升華了,恍恍惚惚的呢喃:“我死了嗎……這裡就是陰曹地府嗎……”
他随即看向緊追而來海妖,蹙眉嘟哝了一句:“牛頭馬面也太醜了……這麼胖,看來地府夥食挺好。”
“哪兒來的牛頭馬面?”楚域忍不住催促,“趕緊起來幫忙。”
“地府裡怎麼還有個娃娃……不對,你怎麼一會兒紅一會黃一會兒藍的?”
他喝藥喝出了幻覺,楚域直接拍了怕他的臉:“大哥,你清醒點。再不幫忙的話,大家都得死在這兒。”
容隐莫名被扇了兩巴掌,臉都紅了,疼痛感終于壓倒了藥劑的異味。他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看着面前的小孩:“楚域?你怎麼在這兒……WC!誰把它惹毛了?!”
他擡頭撞見巨怪扭動着長長的身體,朝碎石堆沖來,生生咽下了後半句話,随即抓起小孩,向外逃去。
然而還沒跑出兩步,就被肥碩如蛹的海妖堵住了前方,容隐忍不住再次罵道:“TMD,這又是什麼玩意兒?!你帶來的?!”
他質問着轉頭看向楚域,對方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旋即跳上了碎石堆:“嗯,我帶來的。”
他大喇喇的站在前方,再次朝海妖招手。
對方受到挑釁,立刻咆哮着追了過來,重重的壓上了碎石堆。
隻聽到“咔哒”一聲脆響,亂石堆砌的栖息地整片塌陷,繼而從縫隙裡溢出鮮紅的液體來。
容隐見到那些血,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管不顧沖上前:“楚域!”
就在這時,巢穴之中突然發出地動山搖般的咆哮,随之而來的飓風将洞内的一切卷起。亂石飛舞,衆人與異獸裹挾在氣流的漩渦内,幾乎浮空而起,橫沖亂撞。
塵土飛揚間,原本亂石成堆的地面處,漸漸顯現出數片沾染了血液的碎塊,似乎是一枚巨大的“蛇卵”。
容隐被撞得身上皆是細小的破口,在空中亂旋。一個孩童已經踩着走石迅速接近他,随即拽住他的衣角便向外逃去。
“楚域?”他望着對方,不由一怔,“你沒死?”
“看到李淮準了嗎?”
“李醫生?”容隐四下看去,繼而擡手指了指,“那是他嗎?”
楚域擡頭就看到巨怪的獸首處,一名少年正抓着鱗甲,全力向上奔跑。他當即敲了敲耳扣:“壞壞,走了。”
李淮準聞言,垂眸向下看來,待望見他後,手中的手術刀一收,縱身跳了下來。
巨怪在看到碎裂成一灘的卵時,注意力便全數被海妖吸引。它暴怒異常,原本恍若魚鳍般的羽翼,此刻全數張開,利爪不斷地拍打地面,周圍的燥熱感幾乎快把人蒸幹了。
等海妖意識到自己闖入了别人的領地,還壓碎了别人的幼崽時,已經來不及了。
巨怪一爪子拍下,幾乎砸爛了它半個身子,腐爛的液體從身體裡流出,黏膩又帶着強烈的腥臭。
下一秒,對方又是一爪子拍下。
海妖掙紮着,嗷嗷嗚嗚的吟唱起歌謠,破碎的身體迅速修複,随即反撲回去。
趁着兩隻怪物相互纏鬥,楚域立刻拽着容隐向外逃去。
和他猜想的一樣,巨怪之所以盤踞在此,是為了保護尚未破殼的幼崽。抓容隐和這些異獸,也隻是為了給幼崽補充營養。如今,親子被害,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
在它們争鬥出結果前,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離開。
楚域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巨怪,正要逃入金屬通道,忽然頓住了腳步。
“怎麼不跑了?”容隐不明所以的扯了扯他。
“不對。”
“什麼不對?”
之前巨怪一直匍匐盤踞,以至于楚域未曾看到它的全貌。
但如今兩獸相鬥,巨怪長身盡展,才發現它樣貌畸形,竟然有六足四翼,似乎曾經在哪兒見過。
與其說它狀似遊龍,倒不如說形如蛇蛟。
他不由想起閱覽室内最初遇到的那條人面蛇,臉色變了變:“不好,池清有危險。”
閱覽室,多媒體房間内。
妹子蜷縮在角落裡,暗暗祈禱楚域他們能平安歸來,以及自己能活着離開圖書館。
這時,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繼而,一個孩童的聲音緩緩飄了進來:“池清,快開門,是我。”
她透過縫隙,就看到楚域的臉出現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