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但這是小傷,無礙的。”
徐虞抽回手,輕柔地扇着火苗,待火勢慢慢變大後,把剛才收集到的水放上去加熱。
水燒開需要一些時間,趁着這個空檔,徐虞馬不停蹄地拾來龍芽草,用石子将其搗碎。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差江玦了……
徐虞目光重新回到江玦胸前的傷口,伸出了手。
她道:“大人,我現在為您處理傷口,需要……先将您的衣衫脫了。”她擡頭望他,“迫不得已,還請您不要介意。”
兩人視線交錯後,江玦再次偏向一側,一言不發,垂在地上的雙手不由得攥緊。
徐虞看着他一言不發,以為他是難為情,給出了另一種辦法。
她道:“或者,您自己脫。”
江玦依舊默不作聲。
徐虞耐心地等了一刻,見他還是沒有表态,最終伸出了手。
她試探的指尖輕輕抵着衣衫上,随後擡眼去看江玦,便見他喉結忽然一顫,上下滑動,但神色如常,并沒有表現出抗拒。
徐虞便大膽地再進一步。
她道:“得罪了,大人。”
随後手指下行,停在腰間的縧帶上,輕輕一拉,那穿戴齊整的衣飾便松開來。
徐虞耐心地解開他一層層繁複的衣衫,一直到最後,裡衣終于露了出來。
将那交疊的衣衫打開,便見那殷紅幹涸的傷口。
徐虞取來燒開的熱水,絹帕沾濕後,細細地擦幹傷口附近斑駁的血迹。
細膩的指節在擦拭不時蹭過胸膛的其他位置,每每觸及,江玦那藏在身後的手便不由得抓緊。
徐虞不解地望着他忍耐地不自然的面容,她的動作已是盡力輕柔了。
她問道:“大人,是我太用力,您疼到了嗎?”
江玦側開目光搖頭。
徐虞的心緒便重新回到了他的傷口上,不忘囑咐一句:“大人不必介懷,您傷得重,會疼也是正常的。若是我弄疼您了,大人記得跟我說一聲,我好判斷。”
江玦輕輕“嗯”了一聲後,便不再出聲。
徐虞的動作很快,已經将草藥撲滿了他的傷口。匕首一揮,十分利落地将自己的衣衫割下一邊,再碎成一條條的形狀。
徐虞微微朝江玦傾身,持着那布條從他背後繞過,包住傷口,最後牢牢将其打結固定。
“好了大人。”她擡頭提醒他一聲,“今夜您可能還會發熱,不過不用擔心,傷口處理好,這發熱你挺過了,傷也就在痊愈了。”
他又是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不自然地朝一側望去,身子還僵着。
徐虞擡頭去看遠處的白日,趁着日頭還未衰退,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趕緊再去舊招重試,再取了一些水。
她轉過身去,江玦的目光才剛落到她身上,但下一瞬,他視線落在她行路姿勢僵硬又不自然的右腿上,眉心驟然緊蹙。
他撐木起身:“你腿怎麼了?”
急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徐虞還未回答,便見着那聲音的主人已經到了身邊。
一隻手已經探向她的裙邊,即将觸及時,倏然一滞。
他忘了男女有别。
一絲措手不及的不自然從江玦臉上劃過。
徐虞隻看到他焦急的模樣,安慰道:“大人,江府的人現在肯定在找我們了,我的傷無妨,不會耽擱我們回司州的,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能順利出去的。”
如今他們兩人深陷密林,在江家的人還沒到來之前,他們兩個隻能彼此扶持,而江玦又受了傷,眼下隻能依靠自己。
所以能理解,他看到自己受傷,反應比往常都大了許多。
她繼續安慰道:“聖上如此器重大人,想必得知此事,定也會派人出來尋找大人,估摸着,最早今夜,我們就……”
“我不是在意這些。”
江玦忽然打斷她的安慰,與她相視。
起初聽她安慰自己,他還不甚理解,但而後細想,便也反應了過來。
敢情她這是把自己當成了貪生怕死、一點風吹草動便如驚弓之鳥的膽小如鼠之輩。
他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隻是擔心你的傷,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