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服幹得七七八八,幾人開始往回走。
他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李經綸舉着火把走在最前面。
月亮高挂在半月溝的空中,又亮又圓,薄薄的一層光灑落在地面,遠處的群山與樹木則留下了一些不太清晰的輪廓。
盤山河河面看上去漆黑而平靜,正是這種平靜昭示着這裡荒無人煙。
他們已經從客棧走出來很遠了。
走過一道彎,前方的山形略有改變。河的對面,一座獨立的山峰顯露出來,它形如狼牙倒挂在夜空之上,而山峰之頂與那一輪明月看起來正無限接近。
“這裡就是望月峰麼?”李經綸指着那山問道。
阿巧點了點頭。
她并沒有來過這裡,以往時候,她總是在離客棧更近的地方看着望月峰,那個角度的望月峰看起來沒有這麼險峻,也不會讓人感覺這麼高不可攀。
腳下的路變得更難走了。盤山河往他們這側的山體凹了進去,形成了一個半灣,為了繞過這個半灣,他們隻得沿着山體往上走着。
山林裡傳來一些稀稀疏疏的聲音,沒人說得清楚是什麼,好在幾人已經做足了心裡準備,也知道現在的環境由不得他們有些什麼擔驚受怕的心思。
蘇向晴握緊登山棍,走穩腳下的每一步路。
她時不時去看一看對岸左側的望月峰,看見山峰與月亮的相對位置時刻變動着,然後在某個時刻,月亮幾乎都隐到了山峰後面。
“影子?”
蘇向晴心裡“咕咚”一下。
傳說中,十五的月光照在望月峰之時,有緣人就能知道遺迹的所在。
莫非是指的影子?
由于月球繞地球公轉的影響,月亮的陰晴圓缺以及它在夜空的位置也都是變化的,這個周期,古人稱為“月”。
十五的那晚,在特定的位置上,月光為望月峰投下的影子,是不是特指了某個地方?
明天就是中秋節了。
她又轉頭看了看自己這側的山體,朦胧一片色中,有些地方格外的漆黑一些,包括她自己所在的位置,這一片現在都處于望月峰巨大的影子當中。
“啊!”
山林裡傳來一聲慘叫。
阿巧心中一緊:“是不是爹?!”
接着又響起一聲槍聲,還夾雜着人的呐喊。
李經綸停頓片刻,随即道:“去看看。”
幾個人飛快的沿山而上,奔跑中,蘇向晴回頭往身後看去,見望月峰後的月亮,仍沒有透露出來。
很快,他們在杉樹林中找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孤狼。
不遠處,正是彎腰背靠杉樹休息的林雁和跌倒在地的王儉和秦華。
“爹!”阿巧大喊出聲。
林雁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吃驚地看着幾人:“你們怎麼在這裡?”
他用一杆獵槍撐着地面,胸口一道血痕還在流着血,看起來是被野獸的爪子撓破的。
錢運連忙掏出包裡的止血藥,往林雁的傷口敷了上去。
秦華從地上站了起來,微笑道:“大家還真是有緣,居然在這荒山裡也能遇見。剛剛我們被野狼攻擊,幸虧林大叔及時出現救了我們。”
他穿了一身全黑的衣服,臉色因為火光的映照有些昏黃,但整個人的神态其實看不出有什麼驚慌的感覺,反而有種等閑處之的悠然。
反觀現在還坐在地上的那個光頭王儉,平日裡看着一副兇神惡煞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現在反倒整個人五官擠在一起,面有菜色,滿臉就像寫了兩個字:我怕。
可是,張興為何死在對岸了?
李經綸向前走了一步,主動問道:“你們另一個同伴呢?沒和你們一起嗎?”
錢運聽言心裡咯噔一下,擡眼與阿巧對視一眼,又轉眼去看蘇向晴。
蘇向晴微微點了點頭。
錢運明白,那倆都是讀書人,不知道正打些什麼算盤,費腦子的事自己還是少去管,便小聲和阿巧打了個招呼,示意她也無謂多言。
阿巧整個人心思都在林雁身上,倒也沒功夫去顧及這些。
秦華歎了口氣:“我們和他走散了,就是為了找他,我和王儉才在這樹林裡摸索到這大半夜,結果人沒找着,命還差點搭上。”
“怎麼會有匹孤狼在這裡?附近會不會還有它的同族,我們要不要先離開這裡?”蘇向晴接着問。
秦華便說道:“說起來這林子裡可不止野狼一種動物,還有一種像野豬一樣的動物,體型比狼更大,正是由于它的攻擊,我們才和張興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