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花反手握住張淑芬。
這一雙屬于富貴人的手,溫暖柔軟,豐厚細膩,隻有指腹上有一點寫字留下來的繭。
江夏花的手和她截然不同,她的手上布滿厚繭,原本是在家幹活下地留下的,等到了林家,就變成了日複一日做家務遺留的痕迹。
江夏花不覺得她手上的繭很醜,也并不追求嬌嫩柔軟的手指。
她隻是清楚地意識到,她那樣的一雙手,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
她要讓她手上的繭當勞動工作的産物。
“我願意幫你,張姨,我會做好家務……但是,我得能養活自己,還有我娘……不能一直在您家白吃白喝……”
張淑芬一下笑開,她拍拍江夏花的手,說:“你跟張姨客氣什麼,咱們是一家人!要花錢跟張姨要。至于你媽我心裡有數,不會不管她的。像你們這麼大的小丫頭,就該在家裡無憂無慮。我不舍得讓你在外頭辛苦賺錢。”
接着,她不容江夏花再分辨,單方面結束了談話。
江夏花回到陽台小房間,呆愣地坐在床上。
一桶冰水迎面扣在她塞滿希冀的腦袋上,一顆心涼了個徹底。
江夏花沒想到張淑芬會如此堅決地拒絕她,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給,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沒了主意。
入夜的涼風從窗戶吹進來,拂動另一頭窗戶上的窗簾。
一隻手從窗簾下伸出來,摸到窗框,啪地一聲關上了窗。
蔣殊他在!
江夏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也顧不得對蔣殊的害怕了,滿心茫然委屈隻想找個人傾訴。
“蔣殊……”她席地坐到窗戶底下,輕輕敲了一下玻璃。
“……”
裡頭安安靜靜,蔣殊沒回應,也不知聽見沒聽見。
“張姨……張姨她,她不同意給我找工作……”
江夏花雙手環抱住雙腿,深深埋進了膝蓋裡。
蔣殊躺在一牆之隔的床上,聽見江夏花委屈軟糯的鼻音。
薄薄的一堵牆壓根什麼都擋不住,他聽見了江夏花抽抽搭搭的啜泣,還能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讓他聯想到振動翅膀的小鳥。
蔣殊很小的時候手養過鳥。
紅嘴巴,黃腮紅,翅膀上灑滿星星點點小珍珠的珍珠鳥。
雛鳥在他手裡拍打翅膀,嘤咛啁啾,讓他的心一下就變得酥軟。
但江夏花不是他的鳥,她是人,還是他表哥的未婚妻。
蔣殊放空内心,不讓自己有絲毫越界的情緒。
他張嘴,聽見從他口中飄出一道異常冷淡的聲音。
“我沒辦法幫你,你去找我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