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雲無法忽略江夏花的那一眼。
她茕茕孑立在指責她的人中央,隔着數層人潮投來沒有任何期待的目光。
他不知道江夏花一個小姑娘品嘗過多少次失望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那眼神沒有指責他,卻比指責更尖銳。分明是扯下他的驕傲和自尊,冷冷地踩在腳下,揭發了他懦弱自私的真實本性。
不行。
他不能當做事不關己。
江夏花是借住在他家的小妹妹,在陌生的城市本就無依無靠,如果他選擇袖手旁觀,回去又該怎麼面對她?
林登雲下定了決心,他推開前面擋路的人,想上前救江夏花于危難之際。
一雙手從斜後方伸出來,緊緊地拉住了他。
“!”林登雲一震,回頭,居然是白曉栀。
“曉栀,你幹什麼?松手!”
白曉栀不說話,她的手指越來越用力,指甲深深地陷進林登雲肉裡。他疼得皺起眉,想掰開她的手。
“曉栀,你掐到我肉了!有什麼話你直說!”
白曉栀依舊不說話,她用盡全身力量拖住林登雲。就在兩人推搡糾纏的時候,江夏花已經收拾好木箱,騎上車離開了理工大。
她心裡五味雜陳,心緒飄飄浮浮的,沒個落腳的地方。
混混沌沌地回到家,蔣殊還沒走。
這個點兒還沒去上學,他今天估計想逃課。江夏花沒心思在意他上不上學,她朝蔣殊笑了下,想立馬回自己的小房間。
蔣殊抓住她手腕,神色已經相當不妙:“怎麼回事?有人欺負你?”
沒有人過問還好,一有人關心,江夏花強忍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淚水爬滿臉頰,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微微發顫。
她太委屈了,委屈得顧不上其他,隻想一口氣全發洩出來。
為什麼她做什麼都不順利!她明明一點喪良心的事都沒幹過,嫁人嫁給林登雲,自食其力做生意,又要受旁人的欺負!兩輩子了,一點好事兒都沒遇上過!
“你,你你你别哭啊!”
蔣殊手足無措,被燙似的松開江夏花的手腕。
可她哭得好凄慘,盈盈的淚水好像碎成了八瓣。
蔣殊遲疑地環住她的肩,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笨手笨腳地輕拍她的背。
“哭什麼啊,有人欺負你,你就報複回去,你不敢,有我呢。我站在你這邊。”
江夏花搖搖頭,把滿是淚水的臉虛虛埋在蔣殊肩上,用他衣服擦幹淨。
“他,他有背景,我沒法,沒法怎麼着他。”
“什麼背景?說來聽聽?皇城腳下,還能有橫行無忌的人。”
蔣殊語氣變得危險。
江夏花一聽心裡就拉起了警鈴。他不會是想找人家套麻袋打一頓吧?
以蔣殊睚眦必報的性格,也不是做不出來!
她推開蔣殊,搖搖頭:“我不要你幫忙,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
要蔣殊幫她,那她和那個劉大山還有什麼區别?
江夏花打定主意,堅決不告訴蔣殊發生了什麼事,她脫下衣服,去衛生間擦了擦身體。
衣服上滿是油湯,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幹淨。
江夏花算着今天的損失,隻覺得心裡在滴血。
唉,要是自行車能找回來就好了。那輛二手自行車可是花了她一百五十塊錢呀!
等她走出衛生間,家裡已經沒人了。
蔣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江夏花下樓一看,自行車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