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塵和盡鉛華仿佛失去生氣,兩把武器的主人也被迎面打得滿臉是血。
“阻止戰争就是跟朋友喝酒聊天?荒謬至極。”
“誰還有不滿,盡管站出來。”剛講完,蕭舒安就閉上眼,露出一副不可忍耐的模樣,“都要打仗死人了還有心情吹曲子,你們北阙餘孽果然都該死。”
“曾經的帝女如今不幫北阙改站北離了?”蕭舒安看着吓得說不出話來的玥瑤,“也對,住在北寒之地受苦的不是你,你倒是很會慷他人之慨,北阙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不是玥風城妄自尊大的下場嗎?”
“北阙遺民也确實倒黴,他是死了,留下那幾個禍害讓整個天下不安生,連帶着剩下的那些百姓也跟着遭殃,我作為北離人,是不是應該掘了琅嬛福地,把他的屍首挂起來受萬人唾棄呢?”
“這位……”
“先生想教我做事?”
被那雙毫無溫度的瞳孔盯着,謝宣立馬感覺到寒意上湧。
“站起來,去叫他們閉嘴。”扔掉手裡沾血的木頭,蕭舒安指着玥瑤命令,“若是你們天外天敢開戰,我就把你們所有人的皮剝下來做成人皮燈籠挂在天啟城門口。”
“不去?”
已經吓傻的玥瑤回過神,連跌帶爬地匆匆去尋莫雨棋和紫雨寂了。
“不是看不上當今皇帝嗎?為什麼還要做他的看門狗,天生賤胚?”
鮮血染紅那張臉,蕭舒安随手拽起葉鼎之雜亂的長發,扯着嘴角涼涼道:“就這麼個半死不活的廢物也值得你們大費周章?北離果然人才凋零了。”
“念在鎮西侯府護國有功,百裡東君跟葉鼎之的這點情,我就當他酒後失德。”
“若真想保家衛國,就不該對敵人心存善念。”眼睛餘光掃過司空長風等人,蕭舒安旋即出了帳篷,“以北離邊境為限,過線者,殺無赦。”
千裡傳音,殺機四伏。
下一刻,天空陰雷滾滾,每一個試圖突破北離邊線的敵人都在衆目昭彰之下,被那一道道落下的天雷劈成粉末。
青雲台上,蕭舒安靜等着鬧劇結束。
“一條走火入魔的瘋狗可以是廢物,但陛下不行。”
蕭若瑾愣住,他本以為自己會發怒,但面對這個孩童,他竟生不出半分脾氣。
“狠毒不足,軟弱有餘,這樣的皇帝不過是待宰的羔羊。”蕭舒安語氣漠然,徑直走向百裡東君和葉鼎之。
“打完了,該輪到我了。”
一拳就一口血,每一下都能聽到骨頭的斷裂聲,蕭舒安讓在場的近衛百官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殘暴。
“既然你們覺得不高興就能打皇帝,那我開誠布公地講一句,皇家人的卑鄙狠辣,各位還沒有見識到。”
死的死,廢的廢,貶的貶,血洗天啟都不足以平息這場北離的災難,南訣、北蠻,西域等小國延續這場東征的戰火,四方之地屍骸遍野。
大殿之上,群臣憤慨,大有逼宮之勢。
傳國玉玺被蕭舒安砸了出去,毫無預兆。半空中爆出點點黑漿,毫無疑問,葉嘯鷹這隻眼睛徹底廢掉了。
“吵夠了嗎?”
殿内鴉雀無聲。
“我所做的一切都可以代表陛下,對嗎?”
面對她的詢問,在蕭若風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蕭若瑾還是點頭了。
“昏君當道?那誰是明君,你的好王叔嗎?”
“真心為琅琊王好的人會不顧他的意願,逼他做他不喜的事嗎?”看着隻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蕭楚河,蕭舒安冷然道。
“打着鞠躬盡瘁的旗号禍亂朝綱,這樣的臣子是奸是忠你當真辨不出?”
“你是明德帝最看重的兒子,不懂得為其分憂卻總是為那些不相幹的外人操心,遲早會變成廢人。”她輕點了一下這位異世兄長的眉心,“别把你的天賦浪費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六皇子。”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而這次卻是最慘烈的一次,明德帝不惜以命相搏,與葉鼎之及百裡東君共同死在了青雲台。
“帝星隕落,國亂家亡,北離大勢已去。”蕭毅看着蕭舒安,“不阻止嗎?”
“父皇既然選擇赴死,那就說明他放棄了北離。”
明德帝駕崩,得知消息的蕭若風不慎受傷,琅琊軍軍心潰散,南訣趁機突破北離邊界,
“流離失所的百姓會用仇恨點燃這片土地,直至寸草不生。”
不同世界的發展會演變成不同的結局,相同世界的不同選擇同樣會産生相似的影響,就像她經曆過的那些世界。
一次又一次,死而複生,周而複始,直至表面歸于平靜。
“再者,阻止了又能怎樣,阻止這個世界的悲劇,還有無數個世界的北離在經曆痛楚,我不可能全部阻止掉。”
她不是救世主,這些也不過是幻境中的假象。
她經曆過的悲劇早已造成,且無可挽回。
“你說得沒錯,這是個一直在循環錯誤的世界。”可蕭毅先死了,死在了錯誤最無法挽回的時刻。
“我死得太早,很多事都來不及做。”但結果也很有可能像蕭舒安說的那樣,做了也未必會獲得善終。
他的出身和經曆注定他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
“我知道,你并非排斥江湖人,你排斥的……”
“是北離混亂的秩序。”蕭舒安接道,“問題不能隻靠一個人去解決,人在錯誤中反思,在自省中成長,這才是為人之道。”
不管是江湖還是朝堂,本質都是想要滿足自身野心的同一種人,隻不過前者美其名曰憑心而動,而後者,更習慣于審時度勢罷了。
明明該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結果卻是東風震不倒西風,西風也壓不死東風,兩股風纏出了一堆邪魔妖風。
“李玄和秦婉月的事,我并不知情。”如果知道,他不會娶。
看清蕭舒安眼底的不屑,蕭毅明白了,“當年外亂未定,姬虎燮承啟仙人書,乃當世最強者,由他做北離護國人最為穩妥。”
“可他像隻王八一樣,你們所有人都活不過他。”蕭舒安撇嘴。
強者可以随性,但在國運面前,李長生的随性反而成了最大的麻煩。
“所以你出生了。”
“天斬劍選的是兄長。”
“但他志不在此,而你,是真正的帝星降世。”見蕭舒安沒什麼反感的情緒,蕭毅大膽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再不拿開,就算是鬼,我也能剁了你的爪子。”
頭頂的力道不見,接連而來的是一片不同于之前的白光,邊緣處微微散發着金色光暈,蕭舒安皺眉,“你又想做什麼?”
“小公主氣消了嗎?”
“還差一點。”
“那便好。”蕭毅的身軀隐入那片白光中,“緣起緣滅,終歸于塵……”
“死人就是喜歡裝神弄鬼。”話落,蕭舒安擡腳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