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和朝堂,兩個截然不同卻又十分相似的地方。朝堂是内亂的源頭,江湖是平息的戰場,來來回回,争鬥不休。
“天下不合,則戰争不止。”葉若依突然吐出這樣一句。
“合久必分,紛亂依然存在。”蕭瑟不是不懂,隻是有些時候他不想徒增殺戮。
“小僧還記得蕭老闆說過,若殺一人可救萬人……”
那便殺。
蕭瑟無言,所以琅琊王的死,他接受了。
【寶公主府偏遠幽靜,明德帝将自己曾經的景玉王府完全劃歸給女兒,在此基礎上又擴建一倍,蕭舒安的府邸也是整個天啟除禁城外最大的一座。
“一聽到父皇病重,這些人的心思就活了起來,真是學不乖啊。”蕭舒安看着下方來人露出淡笑,“太師上了年紀,行事愈發昏庸了。”
“在下隻求董家能維持住家族的體面,僅此而已。”男子跪在蕭舒安面前。】
“是他……”蕭瑟認出男子。
“誰?”
“太師的獨孫,董垚。”葉若依接着蕭淩塵的話繼續道,“自天正帝登基後,太師一家就隐居鄉野再無音訊,連旁系族人也隻剩零星仕途。”
“但太師三朝為官,早年門生不少。”姬雪沉聲道。
【人稱“山前無路,一步登天”的山前書院,是絕不遜色于稷下學宮的地方,随着學宮的暫閉,這座書院也步入沒落了。
而讓其沒落的罪魁禍首,就是謝宣眼前的少女。
“多年不見,謝先生越發沉穩了,半分看不到當年北離八公子的潇灑。”
“寶公主。”謝宣拱手行禮。】
“這兩人有交情?”蕭淩塵一副他不信的樣子。
“未嘗不可。”
在蕭瑟的印象中,謝宣廣交天下,學識淵博又是性情中人,還是學宮祭酒,跟一個天啟城的人有交集再正常不過了。
【“先生是山前書院首席,又是當代大儒,也是最後一位學宮祭酒,如此學識,揣着明白裝糊塗可不是明智之舉。”
被蕭舒安點破,謝宣也不再掩飾,“殿下是登大位之人,所想所做自有一番考量。”
“先生在琅琊王案後辭去祭酒的身份,還以為是在埋怨我皇室冷血無情呢。”略顯熟稔的口氣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二人交情匪淺。
“那是陛下與王爺的選擇。”當年的不解,謝宣也已釋然。】
“那算什麼選擇!”蕭淩塵斥聲道。
他怨過明德帝,怨過葉嘯鷹,但内心深處,他也曾深深埋怨過他的父帥,為什麼就不能多替他們這些活着的人想一想?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那條最終所有人都不好過的路!
“的确不算是什麼好選擇。”
人死不能複生。如果當初明德帝能再多些信任,不那樣懦弱,不把所有的選擇權都交予琅琊王,是不是就不會讓他們自己走上那條不歸路?
蕭瑟曾這樣問自己,但事實卻是連衆望所歸的琅琊王也壓不住即将發生的悲劇。
這個疑問曾随着明德帝的逝去被他掩埋在心底,如今再被提起,他有了與以往不同的答案……
“蕭瑟?”司空千落道。
“你先前的猜測應該沒有錯。”蕭瑟望着天幕,江湖與朝堂平衡的答案,就在此中嗎?
【理字有千解,正如古語雲: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蕭舒安明白,謝宣此前前來是為了她打壓山前書院一事,索性她也挑明道:“山前書院的規矩是講不服那就打到服為止,與我蕭氏皇族相比,不知哪一方更強權呢?”
謝宣啞然。
“先生心懷大義,又是王叔昔日摯友,何必把我蕭氏當成豺狼虎豹。我蕭氏所求,無非是為一個帝運穩固。”
帝運乃國運,帝運有損,則國運不順。
“過去的已經發生,誰對誰錯再追究也隻是徒增煩惱,毫無意義……”】
“這是什麼話!”蕭淩塵憤然。
“再聽下去看看。”蕭瑟淡然道。
【“活着的人隻要記住别讓自己陷入同樣的境遇,就是對逝者最大的尊重。”】
“呃,這話聽着……”蕭淩塵看向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