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BA遊戲是大部分情況下公平的5V5對抗,而“演員”指的是用送人頭、挂機、或者用高超的演技騙過系統判定,惡意輸掉比賽給隊友添亂的人。為了能成功,演員一般會占據隊伍裡的輸出位置,降低被隊友救回來的幾率。
隻見那畫皮複活之後回到下路,直挺挺地沖向對面敵人面門,再次死亡。
這演員一點都沒有演員的修養,沒有演技,全是惡意。
程舒晚一般來說并不害怕遇到演員,她總有翻盤的能力,但是這局為了護好自己的馬甲,她選擇了非輸出人物,如果要翻盤得花很大的力氣。
她有點懶。
那麼關時……哦,他是輔助。
中路控制位的隊友打得中規中矩,能派得上用場,但僅僅靠他輸出是不夠的。
程舒晚:“蘇……”
她話到嘴邊打了個磕絆,居然沒記起來蘇新勝的名字,于是掃了眼他的遊戲ID,“大新恰個霹靂瓜?”
什麼鬼名字。
“大佬姐,有什麼吩咐?”蘇新勝回應。
程舒晚:“靠你了。”
蘇新勝:“靠誰?”
“你。”
“我?”
“不行?”
“不行。”蘇新勝老老實實道,“我都是關爺帶上來的。”
夾在中間的關時樂了一聲。
程舒晚閉了嘴,清完兵線回城,點開局内商店,賣了防禦初始裝備,換成純輸出配裝。
求人不如求己。
還是得靠她。
剛剛做出背水一戰的準備,屏幕裡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影子,關時完全放棄了送人頭的演員,操縱着傷魂鳥過來跟着她了。
“跟我幹什麼?”程舒晚問,“支援中路推塔比邊路重要。”
關時“哦”了聲,“我不認識他。”
程舒晚:“啊?”
關時側目看了一眼她莫名的表情,收回目光微微笑着,“我不認識他,不想跟。”
程舒晚無言:“你小孩兒麼。”
關時:“輔助要利益最大化,我得跟着最厲害的。”
程舒晚:“哦,那确實得跟我。”
關時:“……”
他還是第一次聽程舒晚這麼自大的話,不由得笑了下。
傷魂鳥跟程舒晚曾經玩過的腓腓同為軟輔助,但跟給隊友上增益效果的腓腓不同,傷魂鳥是給敵人增加負面狀态的人物,相對而言更具有攻擊性。
有關時輔助,程舒晚很快占了上風,對面開始瘋狂搖人支援。
“草叢。”關時提醒,技能預判命中了對面前來支援的打野突進位,屏幕上出現了敵方的掉血狀态條。
傷魂鳥的技能可以給敵方施加掉血狀态條,如果被我方角色攻擊可以加速狀态條積累,滿狀态能觸發一大段傷害。
這是需要配合的打法。
關時正要開口讓程舒晚跟上,還沒出聲,程舒晚的攻擊已經早有預料般打在敵人身上,瞬間釋放兩個輸出技能疊滿了狀态條,咔一下刷掉對方半管血。
此方唱罷彼方登台,與此同時,關時默契地用走位刁鑽封去敵方退路,減益狀态再次挂上。
他的支援很及時。
程舒晚在心裡給關時鼓了個掌,操縱鲲鵬殺了上去,敵人見狀不對狼狽逃竄,結果被晚來一步的蘇新勝一記平A撿了人頭。
“我草,配合默契啊!”蘇新勝喊道,“我們仨嘎嘎亂殺!”
“你嘎得很響。”關時諷道。
“喵了個巴子的你個狗吐不出人話是吧!”
程舒晚趁對方掉點,攢了一波兵線直接推掉上路一塔,先下一城,這才松口氣,想到剛剛的配合,她不禁看了眼關時。
他戴着耳機,姿态有點兒懶散地攤在椅子裡,但盯着屏幕的眼睛一動不動,聚精會神,宛如用伏低的姿态僞裝卻時刻緊盯獵物的野狼。
似乎是意識到程舒晚的目光,關時微微偏過頭看她一眼,随後冰雪消融似的笑了一下。
關時總愛笑,他的笑容各種各樣,或示好,或溫和,或威脅,或嘲弄,但此刻的微笑……程舒晚不知道怎麼形容,屏幕的亮光倒映在他眸子裡,明亮,灑脫,沾着點孩子氣的炫耀,像是被扔進了十七八的年歲裡。
有一個瞬間,程舒晚好像看見了那個從未謀面,卻幻想過無數次的少年。
她猛然收回目光。
但是腦子還是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自己的好友列表。
那個叫二更天的家夥。
想到這個ID,程舒晚不由得恍惚一下,思緒離開了手中的對局。
飄飄然飛回高二那年。
高二的時候,家附近開了一個自習室,程舒晚每周五、周六晚飯後就跟住對門兒的譚婧一起過去,然後在自習室門口分道揚镳去隔壁小巷裡的小網吧打《封神圖錄》,晚上十一點再準時回自習室,與譚婧一起回家,在爸媽面前營造刻苦學習的人設。
那天與往常一樣是個普通的周六,程舒晚與往常一樣在網吧裡随手開了把排位賽,與往常一樣選擇拿手的千機鳥。
當時,她還沒對敵方陣營當中的遊戲ID有任何印象。
開局不到兩分鐘,中路的隊友送出了一血,程舒晚盤算這個速度有點快,自己應該需要支援一下,于是趕到中路草叢埋伏,瞻仰下殺了隊友的是何方神聖。
對面的中路控制位赫然是時下熱門的“九尾狐”。
這個人物是個頂着一張俊朗面容的男狐狸,姿态慵懶,衣袂飄飄,正窩在塔下清兵線。
他清理兵線時隻站着不動,待到小兵血條隻剩一點點的時候才懶洋洋地點一下普攻補刀吃經濟,優哉遊哉的,惬意如大樹底下乘涼。
遊刃有餘得發拽。
程舒晚有點樂,抽空看了眼他的遊戲ID。
二更天。
他的血條還剩下一半,程舒晚掂量一下自己的經濟和技能,暫時還做不到越塔強殺,先殺他的兵線,騷擾打亂他的節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