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一點非常奇怪——講台桌上沒人。
傅思延沒多想,隻當是那新老師去上廁所了或者溜到辦公室摸魚了。
他如此想着,擡眼掃了班級一圈,結果就發現最後一排有個男生格外突兀。
因為他們學校的校服是白色的,那男生卻是一件黑色T恤鶴立雞群,實在很難讓人不注意到。
不過不穿校服跟學校跟老師對着幹的學生一個班也許總會有那麼極個别的存在,傅思延之前也不是沒見過,對此也見怪不怪了。
于是他緩步走過去,直到走到那個男生身邊時才停下。
這時班裡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來了,不敢出聲的同時又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視線紛紛往這邊投了過來。
反倒是離他最近的這位當事人,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事裡,完全沒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傅思延居高臨下地看他,隻能看到男生烏黑蓬松的發頂和露出來的一小節脖子以及手臂。
雖說是男生,但皮膚卻很白——傅思延自己的皮膚已經是比較少見的偏白了,但這個男生居然看起來比他還要白一些。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都認為這也許是一個留着短發的女生了。
他遲疑了一會兒,見這人還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的樣子,便曲起兩根手指,輕輕敲了敲男生的桌面。
“怎麼了?”男生疑惑地一擡頭,在看清對方的臉時,表情都呆滞了,“……你?”
傅思延在看到男生的長相後也愣住了:“……是你?”
“……怎麼是你?”被敲桌的男生正是無聊到備課的言牧。他做事一向來習慣全身心投入,這次也不例外,也就沒注意到傅思延的到來。
但是經過剛才那一敲,他一擡頭就跟傅思延撞了個對臉,在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一些尴尬的回憶就湧上腦海。
絕對錯不了,那張偉大的臉以及眼角的淚痣……這人就是被他前幾天在機場撞倒的倒黴哥們!!!
但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傅思延沒有馬上回答言牧的問題,而是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番,最後在言牧越來越疑惑的眼神下斟酌着問:“你是我們班的學生?”
這種問題言牧已經輕車熟路了:“我是新來的老師。”
傅思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随即又馬上想到了這男生的聲音聽起來跟他早上聽到的那條語音消息裡的聲音很是相似……
“所以,你就是言牧?”傅思延很快就有了結論。
“……我是。”言牧不自覺地把身子往後傾了一些,眼睛似乎都瞪大了,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所以,你、你就是傅思延?”
“嗯。”
言牧默默轉過了臉。
果然過早地去定義一個人——尤其是去定義對方的年齡和長相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他之前一直認為傅思延一定是個中年刻闆老教師,所以現在真的很難把這個一看就年紀輕輕還長着長這麼精緻好看的臉的青年和傅思延這個名字聯系在一起。
合着教室欄的照片老是被偷真不是因為不受學生待見,而是因為長得太帥?多麼匪夷所思的原因。
那這有什麼不好說的?!那個女老師早說不就好了?這種事為什麼要藏着掖着不說?!她存心的吧?
言牧表面上看着平靜無比,實則内心在驚濤駭浪。
這場面以及兩人的對話着實有些奇怪,班上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
“大家安靜。”傅思延回過頭沉聲說了一句,竊竊私語的聲音果然小了很多,而後很快又恢複了安靜。他便轉了回去,壓低了聲音對言牧說:“言老師,你跟我出來一趟。”
言牧心如死灰:“……好。”
“謝謝你的筆。”言牧合上書站起身,微微彎下腰把借來的黑筆還給前面的一個女同學。
“哦好。”借他筆的那位女同學伸手接過,趁此機會迅速偷瞄了兩人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耳根微紅地轉了回去假裝自己沉迷于預習。
言牧還完筆轉身就往門外走,根本不敢去看傅思延——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前幾天他把傅思延撞翻在地壓在他身上的那個畫面,尤其是想起身還打滑的那段,非常魔性的在他腦海裡用1.5倍速無限循環回放。
真正的社死莫過于此!
傅思延随即也跟了出來,還順手關上了教室的後門。
早晨勉強還算是比較清涼的風穿過走廊,吹到兩人身上,言牧糟亂不安的心情才稍微平複了一點。
他們兩個人相視而望,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氣氛沉重的活像是在互相給對方上墳,一時很難看出到底哪一方更尴尬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