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體照也不過是大家紛紛坐在長桌邊拿着刀叉,對着鏡頭似笑非笑,看上去像中世紀的鴻門宴。隻是“虞月夜”坐在主位,把下巴搭在手上,毫不避讓地直視着鏡頭,眼睛裡藏着一團火焰。
後來看着成品的宋疏星這樣想。
一頓飯并不是簡單的飯,哪隻手拿刀哪隻手拿叉都很有講究。每個人都正襟危坐,妝容衣服一絲不苟,編發上插着珍珠,脖子上是一圈一圈的沉重項鍊,耳朵上的寶石也大得吓人。阮疏星坐在最上的位置,她面前擺了盛宴,可是她收了刀叉,一隻手托着下巴,冷冷的眸光望着鏡頭,不喜也不悲。
“好!看上去很高級!”
好吧。
宋疏星短暫明白了,高級就是沒有表情,用平日評價的“黑臉”來應對。
拍完雜志還有采訪,大家坐成一排,“虞月夜”仍舊是坐在了中心位,沒人有異議,人氣即一切。宋疏星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
“月夜,今天的表現很好啊。”
采訪之前,主持人先短暫地捧了一下她,一為熱場,二也是怕她不高興,不配合采訪,三是虞月夜今天的表現确實不錯。
宋疏星愣了一下,在身後的季泠然拍一下她的後背之後才反應過來,認真點頭:“啊……謝謝你。”
坐在旁邊的薛子衿沒看她,低頭欣賞一下自己的手指甲又擡頭面對鏡頭,普通同事才不管别人的死活。
主持人猜想她今天心情不錯,稍稍放下心來,便開始了流程:“大家今天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
虞月夜是隊裡人氣最高的成員,大家下意識地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等待着她出聲,也害怕她不高興不配合采訪。宋疏星面對這樣的注視,尴尬地回想了剛才季泠然教她的内容,實在沒想到這一part,隻好點頭表示——不錯,挺好的。
氣氛又短暫冷下來,薛子衿不願意接茬暖場,隻有季泠然笑起來,望着鏡頭彎了眼睛:“我們月夜是真的這樣認為的。”
我們月夜。
宋疏星心裡一動,轉頭看她,眼裡寫了一點驚訝——原來自家愛豆真的和季泠然很好,平時沒發覺啊?
季泠然迎着她的目光,笑意更深了:“對吧?”
季泠然的手心在冒汗,其實她和虞月夜并不太熟,也豔羨着和虞月夜營業後人氣突飛猛進的薛子衿。她也想貼過去,想要的不多,就蹭一層薄皮下來。她不想再做被動分錢的糊逼隊友了,她也想紅,隻要虞月夜在退團之前給她一點反哺就好了。
宋疏星點頭:“對。”
采訪大多是些不鹹不淡的問題,在季泠然的輔導和臨場配合下顯得輕松很多。
“平時大家喜歡吃什麼呢?”
薛子衿看着鏡頭笑了笑:“喜歡吃炸雞和漢堡。”
“都是些熱量很高的食物呢,吃不胖真的很讓人羨慕!”
主持人揚高聲音,宋疏星沒看薛子衿,内心小聲嘀咕起來:這位姐姐不是隊内節食減肥的第一人嗎?真的會吃炸雞和漢堡嗎?
薛子衿沒接話,面上努力保持着表情管理,内心瘋狂吐槽:誰天天吃自己喜歡的食物啊!我隻是喜歡又沒有天天吃,誰做女明星敢天天碰這些!經紀人活撕了我!這段播出去肯定要給她立吃貨人設了,粉黑又要撕一波了。
國外回來的白晝早就把炸雞漢堡都吃厭了,此刻聽到它們也隻覺得反胃,拿着話筒思索了一下:“我……要說喜歡的,還是面條吧。”
“可以說具體一點嗎?”
“泡面。”
白晝想起上次某個成員點回來說聞聞味道的面條最後全部落入了她的肚子,繃不住想笑。沈舒意轉頭她看一眼——泡面是她泡的。兩個人在這種環境裡對視一笑,真心和賣姬的成分都有。
“我個人是很容易胖的體質,什麼都不能吃,什麼都想吃。”
沈舒意攤手作無奈狀,她沒騙人,她确實是易胖體質。所以在任何時候都是被經紀人耳提面命不讓大吃大喝的,她也很自律,吃的東西少得可憐。公司知道她的情況也不刻意給她立吃貨人設,粉絲心疼她餓黑子罵她賣慘,這個問題就可以算揭過去了。
季泠然接過話筒,想了一下:“喜歡吃蔬菜沙拉。”
衆人配合地發出了冷笑聲,全當她在說冷笑話,宋疏星回頭,小小聲問她:“真的啊?”
季泠然無奈點頭。她不會說話,但凡開口,迎接她的不是哄堂大笑就是鴉雀無聲,恨不得跳過所有采訪環節。
到宋疏星了,畢竟是死忠粉,她握着話筒不假思索:“喜歡雞翅和雞爪。”
“為什麼?”
這……宋疏星頓時緊張起來,她可以現在打電話給月夜寶寶問一下為什麼喜歡吃雞翅和雞爪嗎?她也不清楚女兒為什麼喜歡吃這個。
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季泠然擡手:“我剛剛喝太多水了,可以去上個廁所嗎?”
仿佛救世主出現,宋疏星也瘋狂點頭:“我我我……也想去廁所!”
跑到最裡面的隔間,宋疏星剛剛給虞月夜發了一條“在嗎”,對方就把電話撥了過來,她的心跳得飛快。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顫抖着按下接聽鍵,聽見那邊傳來的聲音,阮疏星又愧疚又甜蜜地開口。
“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雞翅和雞爪……”
那邊似乎有被她的問題驚到,然後就是幾聲無奈而短促的歎息:“沒關系的,這種問題可以随便說,我以後會圓回來的。”
反正也沒多少以後了。
“這樣啊……那……”
“你很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