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繡生推開宿舍大門,原本還算熱鬧的宿舍瞬間安靜。
張遠懷脖子上的那圈掐痕微微發紫,見林繡生往這裡看過來,立刻用手遮住,狠狠瞪他一眼,轉身爬上了床。
趙陽臉色陰沉,下意識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将抽了一半的煙頭扔到水池裡,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隻有王越眼神躲閃地看了眼林繡生,翻開課本就寫寫畫畫了起來,一句話都沒說。
林繡生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轉了一圈,面無表情地走到桌邊,将熱水瓶拎上,又轉身出了門。
聽到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張遠懷這才松了口氣。之前他總覺得林繡生懦弱陰暗,沒把他當回事,現在再看到林繡生,隻覺心裡發毛,不是很敢惹他了。可想到自己剛剛的懦弱行徑,他又不由得黑了臉,爬下床對趙陽說:“就這麼放過他了?”
趙陽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林繡生的,隻是經曆了那麼一遭,到底還是有些怵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對張遠懷道:“先不急,等過兩天我找人去教訓他。”
想到趙陽認識一些隔壁的大專生,張遠懷又放下心來,這林繡生,就算再厲害,也不能打過那些混混吧?
陰暗笑道:“行,我看這林繡生是越來越嚣張了,就應該多給他點教訓嘗嘗!”
說完他又看向旁邊的王越,對他道:“你不是還有個哥哥嗎,到時候把他也喊上。”
王越胡亂應了一聲,心中忐忑不安。他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的細小傷口,摁一下還是有點疼,好在那個小東西斷氣得快,沒咬太深,不然怕是得流不少血。
……
林繡生回來的時候宿舍裡的三人仍舊各做各的事,沒有人說話。他将水瓶放到衛生間,又拿了盆、毛巾,還有幹淨的衣服,直接進去沖澡。
就是一個人洗有些麻煩,再加上衛生間空間太小,伸展不太開,隻能簡單沖洗一下,就連一瓶水都沒用完。
洗完澡後他看了眼王越,走到他身邊,聽不出什麼情緒地道:“你手怎麼了,是受傷了嗎?”
王越吓了一跳,下意識将蓋着食指的手拿開,反應過來後又臉色難看地将手放到桌下,擡頭看着林繡生,“誰受傷了,沒事别湊我跟前來,小心我揍你!”
這話說得一點氣勢都沒有,眼神飄忽,根本就不敢正眼看林繡生。
林繡生聳聳肩,了然地笑笑,又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突然開口道:“對了,學校裡的那條流浪狗死了。”
沒有人理他。
他也不在意,自顧自地道:“好像是狂犬病,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被咬,聽說被這些小動物咬了很容易感染。”
收拾好東西,他心情愉悅地出了門,輕車熟路地往秦越宿舍走去。
*
第二天依舊在下着雨,氣溫也降了好幾度,不少人都穿上了外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濕的味道。
考試一結束,大家都興奮起來,一窩蜂的往宿舍樓跑。
雨差不多已經停了,隻剩一些綿綿細雨随着風在空氣中四處飄飛,就算是打了傘也沒用,依舊能将你除了腦袋的地方全部淋濕。
秦越在一樓和林繡生碰頭,一起往宿舍樓走。
“馬上國慶放假了,你要回家嗎?”
今天是九月三十号,考完試就算是放假了,作業早就布置過了,不需要再回班上,可以直接回家。
林繡生頓了下,反問道:“你呢?要回去嗎?”
秦越本來就住在C市,離學校也不遠,自然是要回去的。隻是他一想到要面對并不熟悉的親人,就一陣頭疼,不由得皺起了眉,“應該是要回去的吧。”
林繡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秦越,“我家太遠了,就不回去了。”
秦越問道:“住宿舍?”
他知道林繡生老家離C市很遠,一來一回路上就得花三天時間,光是路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錢。畢竟是窮苦人家出身,林繡生平時也是非常節儉,一年到頭應該隻有暑假和寒假才會回家。
林繡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晦暗,抿唇點了點頭,“除了宿舍,我也沒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曾經有個人對他說,有他在,就絕對不會讓他無家可歸。
可是他騙了他。
沒有人要他。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秦越不贊同地糾正:“怎麼會,你要是不想住宿舍,可以住我家啊。”
起碼不用讓他一個人面對那些家人了,還能順便多和林繡生培養感情,從他嘴裡套話。他還有很多想問的東西沒找到機會問呢,就光趙一騰的事情他都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問他。
林繡生驚訝地轉過頭,瞪大了眼睛,雙手揪緊了衣服下擺,一字一頓地問他:“我可以住你家?”
秦越沒想太多,正好看到林繡生腦袋上翹起來的頭發,沒忍住伸手拍了拍,笑道:“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