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繡生的情緒總是很淡,或許是最近做的夢,又或許是剛剛和林繡生鬧了那麼一會兒,讓秦越産生一種林繡生很活潑的錯覺。
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有些後悔,連忙道:“要是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為什麼會不想說?”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繡生給打斷了,“如果是你的話,我當然願意說了。”
林繡生側過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緒。
不等秦越說話,他就接着道:“讓我想想啊,立冬的時候我在做什麼呢?早上起床先去給他做飯,做完飯了再去洗昨天晚上換下來的衣服,井水特别涼,兩隻手都被凍得麻木了。等洗完了衣服,就去喂雞,還要去山上撿柴,不然晚上家裡沒有火做飯。”
說着說着他就笑了起來,問秦越:“是不是隻在電視上看到過這種竈子?其實也挺好的,起碼冬天的時候待在爐子邊上就不會冷。”
秦越愣住了,他隻知道林繡生家裡條件不好,但是這也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為什麼要他做飯?他家裡人呢?林繡生不是還有個爸爸?
“那你家人呢?”他問。
“家人?”林繡生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他站起來,垂眸看着秦越,聲音裡帶着一絲譏諷,“你說的家人,是指那個每天不是躺床上抽煙就是在村頭跟别人打牌,輸了對我動辄打罵的那個人?真是不好意思,除了他我想不到我還有什麼别的家人了。”
秦越皺着眉,像是沒聽懂,艱難地問道:“抽煙?對你,動辄打罵?”
林繡生似笑非笑地道:“對啊,如果說,家人是指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人,那就隻有他了。”
秦越着急地道:“可是……”
可是什麼呢?
可是原文中明明寫了,你有一個疼愛你的父親,你的父親省吃儉用供你上學,一雙鞋子穿了三十年都不舍得換新的。
見秦越不說話,林繡生問:“可是什麼?”
秦越說不出話了。
他站起來,将林繡生抱進懷裡,“我隻是沒想到。”
沒想到現實和小說竟然有這麼大的偏差,沒想到林繡生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人,沒想到林繡生小時候,吃了這麼多的苦。
雖然林繡生沒說,但一個賭鬼父親,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他喉嚨有些幹澀,“對不起。”
林繡生側頭靠在秦越肩膀上,深深地吸了口氣,歎道:“不過沒關系,我現在已經和他沒關系了。”
從他走出那個村子開始,他就已經和那個男人沒關系了。
在他承諾,自己會幫他還清所有債務的時候,他就再也和那個男人沒關系了。
就連林繡生這個名字,都是他給自己重新取的。
他抱着秦越,心情很好地笑了:“我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努力學習,也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好。”
秦越用力點頭,“會的,都會變得更好。”
*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十二月,上周才考完期中考試,林繡生依舊穩居第一,而出乎意料的是,秦越竟然進步了不少,不說年級排名,起碼在班上也不是倒數了,算個中等水平。
李長平難得高興了一回,也是難得誇獎了林繡生,就連臉上的皺紋都硬生生地被笑得多出了好幾條。
正如李長平所言,秦越其實很聰明,一點就會,隻要他稍微用點心在學習上,成績就一定不會差。
也許是距離高考越來越近,時間越來越緊迫,班上的學習氛圍也越來越濃,就連一向比較混的孫顯明都有所轉變。隻是他技能天賦點沒點在學習上,考試分數比起上一次月考,也就多了十分。
而秦越則是比上一次月考多了整整一百分。
不過相比于成績方面的進步,還有另外兩件讓他煩心的事。
其一就是早就亂成一團亂麻的劇情。
自從上次在天台上和林繡生聊過之後,他徹底放棄了原著劇情,他将改變後的劇情用筆記錄了下來,足足寫滿了一個筆記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寫小說。隻不過這本小說中的主角,已經從姜卓變成了林繡生。
而第二件事,則是他和林繡生變得愈發尴尬的關系。
他和林繡生是同桌,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按理說不應該把關系搞得那麼尴尬。可他又是總是夢到林繡生,在夢裡不是和他親親就是和他抱抱,重點是他每次都是在林繡生睡着後偷偷摸摸地對他做的這些事。
這導緻他每次看到林繡生都特别尴尬,心情也是十分複雜,有一種自己在意淫林繡生的感覺。
可明明他根本就不是同性戀,對林繡生也沒有那方面的感情。
他和林繡生隻是朋友。
對,隻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