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身着夜行衣站在沈府牆沿下的趙承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下午那個亂出主意的自己。
他後退一步,在牆上借力,一個鹞子翻身,頃刻間,人已經蹲在牆頭。他施展輕功從牆頭翻越,穩立在院内,輕巧的像一片落葉,落地時連飛鳥都未驚起。唉,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呢,趙承策在心中哀歎:我就不該心軟,替王璟來辦這破事。
那時,趙承策開玩笑似得讓王璟晚上來,王璟竟也覺得是個好辦法,隻是他身嬌體弱的,哪裡翻得了院牆。于是,充滿希冀的看向趙承策。
趙承策覺得,他腦子壞了,才會答應王璟做這種事。
然後,他答應了。
他這樣想着,腳步也未停下。适才在牆頭時他已經觀察過後院的結構,正院住的是主母,郎君住的地方會離前院近一點,剩下兩個亮着燈火的院子就是小姐們住的地方了。趙承策在心裡估摸了下這位沈小姐在府中的地位,決定先去探探那個更偏僻的院子。
他一路向前,期間毫不費力的避過了幾個護衛,暢通無阻的來到了落霞院。趙承策在心裡默默吐槽:這護衛真水,比甯國公府的差遠了。轉念一想,甯國公府的護衛也防不住自己啊。于是他非常寬宏大量的原諒了這些護衛。
他定定神,剛擡腳向前走了一步,又退回來,伸手摸摸臉上的蒙面巾,确定它裹得無比嚴實,這才一鼓作氣,閃了進去。
屋内,沈清嘉還沒有睡。她卸了钗環,就着一盞燭火,坐在桌案前讀書。
桌上一燈如豆,燈光在身後的屏風上投射出朦胧剪影,纖腰一握,身姿楚楚。燈下美人,豔若桃李,燭光在瑩白如玉的皮膚上暈染出暖色,清淺的眸子泛着秋水,眉心微蹙,似是遇上什麼疑難,愈發顯出可憐之态。無需工筆細描,隻需選一張白紙入畫,便是一幅舉世無雙的仕女圖。
燕草坐在一旁打哈欠,看了眼天色道:“小姐,很晚了,早些歇了吧。别傷了眼睛。”
沈清嘉早些年在沈府的日子很不好過,自是沒有機會跟府裡的小姐一道去學堂了,如今能自由讀書的機會來的很不容易,她抓緊機會翻閱府裡的藏書,幾乎每日看到深夜。
她看着燕草困倦的模樣,點點頭,燕草出門取水,沈清嘉又看了會兒書。
屋内氣氛安甯又祥和,偏偏有人要做大煞風景之徒。
趙承策躲在門後,待燕草捧着銅洗進來時,一個手刀劈在燕草後頸,眼看她就要昏迷倒地,趙承策不慌不忙的一手托住盛了水的銅洗,另一隻手扶着燕草,讓她慢慢滑倒在地。然後把人藏到隐蔽處。
沈清嘉又翻了兩頁書,還不見燕草回來,起身去尋,“燕草?”
她剛走兩步,一個黑影出現在面前,沈清嘉轉身往後跑,張嘴便要求救。
趙承策當然不能讓她亂喊,身形一動,追上沈清嘉,從後面一把捂住沈清嘉的嘴,将佳人禁锢在懷裡。霎時,溫香軟玉入懷,她掙紮的有些厲害,趙承策不由得又使了些力,這樣一來兩人便緊緊貼在一起,“噗通噗通”的,也不知是誰的心跳聲。趙承策聞見一股似蘭似麝的香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人家姑娘身上的味道。
他的手還掩住沈清嘉的嘴唇,溫軟濕熱的觸感燙的他心頭一顫,趙承策覺得渾身不自在,卸了力道,稍稍離遠了些,他壓低聲音道:“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别出聲。”見她點頭,然後才放下手,輕握住拳,懸在身側。
沈清嘉知道掙脫不了,反倒安定下來,微微扭頭,問:“你把我的侍女怎麼樣了。”
見她要扭頭,趙承策做賊心虛的摸了摸臉,恨不能把蒙面巾焊在臉上。笑話,他堂堂甯國公府世子,不要臉的嗎!然後,在心底痛罵王璟一萬遍。他出聲喝止:“别動,她好好的,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沈清嘉慌亂了一會兒,現在徹底冷靜下來。她忌憚他,不敢再動,心裡飛快的閃過種種應對策略,喊人來幫忙?不現實,她現在吼一嗓子,等到護衛來,自己屍體都要涼,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真有人來看見了,她隻怕還要再添一重罪名,她已經活的夠難了,不想挑戰地獄級賽道。
她心念萬千,實際上也不過須臾之間,甚至能趕在趙承策開口前說道:“這位壯士,你若是求财,我全部妝奁都在梳妝匣裡。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
趙承策還在苦惱,要怎麼傳話,才能既表明意思,又不吓着人家姑娘,當然,還要把自己擇出來,萬萬不能暴露身份。誰料這個小女子這麼快就鎮定下來,竟還先發制人,處變不驚,臨危不亂,果然不是一般人。
趙承策提起點興趣細細打量她,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她姣好的側顔,濃密的長睫宛如蝶翼,在眼睑投下一小片暗影,眼瞳裡一片水澤,受驚的小鹿一般,愈發顯得楚楚可憐。嗯,怪不得王璟會看上她。
沈清嘉話說完,身後人久久不見反應,他熾熱的鼻息噴在她的頸側,弄得她心裡發毛。不為求财,難道是為求色。不行,我要是失了身,等于小命就交代在這了。沈薛氏正愁沒有正當理由處置我呢。
沈清嘉心裡着急面上卻不顯分毫,她輕輕把手放在放在趙承策摟住自己的手腕上,故意夾着嗓子,綿軟地說:“公子,您勒太緊了,我腰疼。”
她酥軟的聲音像鈎子在心頭攪動,蕩開一圈圈漣漪,酥酥癢癢的。趙承策像是燙着了手,連忙松開禁锢她的那隻手。心裡正覺得怪怪的,沈清嘉就等着他松懈的這一刻,瞅準機會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他胸口刺來。趙承策側身一閃,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帶着她轉了一圈,正面自己,再一扭,匕首掉落,趙承策乘勝追擊,将她兩隻手都高舉起來,一隻手握住她的兩隻手腕,退後幾步,将沈清嘉抵在牆上。心中歎道: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像隻溫馴的貓咪,任人逗弄,翻起臉來也兇悍得很。
這個姿勢很暧昧,沈清嘉怕激怒他不敢再動。
趙承策也覺得不妥,方才掙紮間,沈清嘉的寝衣被扯落,露出肩頸處一塊凝脂般的皮膚,小衣的系帶蜿蜒過随着呼吸起伏的鎖骨,爬上香肩,逐漸隐沒在後頸。趙承策移開了視線。
他們兩個僵持着,忽然,有腳步聲自門外傳來,兩人都吓了一跳,不約而同向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