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晴不明所以,她将情緒表現得太明顯了嗎?不對啊,她就敲了門,什麼話也沒有說啊。
“什麼怎麼了?沒什麼呀。”開晴說。
小氣球指着開晴的外套說:“衣服上都是泥巴。”
她的手指朝向下移,指着開晴的鞋子說:“鞋子上也是。”
開晴低頭看外套和鞋子。
最容易看出髒東西的白外套和白鞋子此時沾滿泥土,原本濕潤的泥土随着她在樹婆婆家走廊跑的那幾趟而風幹,結實地扒在她身上。
開晴試着用指甲扣下一塊小土塊,伸手才發現她的手也沒多幹淨,滿手灰、指甲縫裡還有泥粒。
雖然沒有鏡子照她的臉,可她已經能想象到自己出汗之後頭發一绺一绺耷拉下來的油膩膩的模樣了。
還好她們隻能看見她的是衣服和鞋子。
“姐姐,你去玩泥巴了嗎?”小氣球出自真心地如此疑惑。
居然被小孩懷疑自己去玩泥巴了,開晴正想捂臉,手還沒貼到臉上就想起手很髒,趕緊把伸到半空的手挪開,連連解釋說:“沒有,不是玩泥巴,我在種地。”
“種地?”
開晴仔細給她解釋說:“我們公寓外邊有一大塊空地可以種東西,小黑小白你記得嗎?就是第一次見面時跟在我身邊的機器人,我找它們買了種子。”
“啊,有一種種子種下之後還可以将附近的白霧給趕跑呢。”開晴又說。
說這麼詳細當然是有原因的,開晴期待地看着小氣球問:“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種地?”
衆人拾柴火焰高,要是能多一個人和她一起種地,想必很快她就能開始種除霧種子了。
小氣球瘋狂搖頭,“不行不行,外面有危險。”
“姐姐你到公寓外面真的太危險了。”小氣球的眼神寫滿擔憂。
想到小黑小白說她和它們是同一立場,也就是說她和小氣球口中的“危險”是同一立場,開晴就不免心虛,雖然她不懂為什麼小黑小白對租戶來說是危險的。
“外面不危險,真的。”開晴睜着真誠的雙眼,語氣誠懇地說。
真誠到她都忘記小氣球看不見她的眼神了,一個勁用眼神傳達外面真的沒有危險的信息。
小氣球隻是搖頭。
“好吧,”開晴遺憾地說,“既然你不願意我就不勉強你了。”
紅撲撲的氣球在開晴遺憾的語氣下唰得褪色幾分,小氣球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麼,慌亂地搖手說:“姐姐,你别對我失望。”
她懇切幾近哀切地捏住開晴的衣角,像是擔心她拒絕到外面後,開晴就再也不來找自己了。
小氣球心亂如麻,不知不覺眼眶中的眼淚瘋狂打轉,她連忙說:“我出去,我跟你出去,真的。”
她這樣反而将開晴給弄慌張了,開晴趕緊将含淚的小氣球給抱住,“不是,你怎麼好端端哭了?”
她問完,回想剛才自己說的話,哭笑不得說:“我沒有埋怨你,隻是遺憾而已,你不用勉強自己跟我出去的。”
她抱着小氣球的雙手松開,轉而握住她的雙手說:“自己的情緒是最重要的,不要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她将這話說得很慢很慢,仿佛不僅說給小氣球聽,也在說給自己聽。
小氣球聽了開晴的話,一直忍着的眼淚反而落下來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哭,自打開晴失憶醒來後的短短幾天裡,小氣球就哭過兩三次了,可這次卻是她第一次不發出聲音地哭。
小氣球死死咬住嘴唇讓一串串眼淚安安靜靜地從眼睛淌下來,這種無聲流淚比發出聲音的痛哭更讓人心疼。
她一邊哭一邊擦眼淚,還看出來了開晴的擔憂,不忘安慰說:“姐姐,我哭一會兒就好,不用擔心我。”
這怎麼可能讓人不擔心?
可開晴也沒辦法了,隻好站在小氣球旁邊陪她,想給她擦眼淚,可看到自己的髒手和髒衣服又隻能将手縮回去,靜靜待在小氣球身邊,等她将情緒發洩出來。
這時,旁邊的門也開了。
白熊嬸從門裡探出腦袋,“我聽到有聲音,出來看看。”
小氣球瞬間控制住咕噜噜往外流的眼淚,可眼睛與鼻子相通的鼻淚管卻讓眼淚從鼻子流下來。
紅氣球更紅了。
小氣球覺得控制不住流鼻涕的自己好丢人,都沒看清楚白熊嬸的樣子就躲到開晴的背後。
白熊嬸柔柔的聲音說:“怎麼一個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一個哭得這麼可憐?”
開晴明顯感覺到小氣球捏住了她的外套。
她安撫地反手拍拍她,赧然跟白熊嬸說:“我不小心說錯話把她惹哭了。”
“沒有,不是這樣的。”小氣球在後邊小小聲否認。
白熊嬸走近兩人,這還是自她在外遇到危險後第一次離開302房。
小氣球更緊張了,将開晴的衣角捏得緊緊,眼睛都閉了起來。
白熊嬸看着開晴那一團糟的外套,很是無奈地說:“你這外套不好洗,一洗上頭的水彩筆就會花掉。”
開晴為難地看着外套上小氣球用水彩筆畫的圖案,讪笑兩下。
她也不想弄髒的,一時沒留意。
白熊嬸無奈搖搖頭,注意力又轉到小氣球身上。
“你好啊,你叫小氣球對嗎?之前用水彩筆在外套上畫畫的是你嗎?”
小氣球感覺到這柔和但陌生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
“畫得很好看,特别有想象力,雖然用上的顔色不多,可顔色搭配很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