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白沙細軟,帶着點悶熱的水汽,褚栗将濕潤的沙子卷巴卷巴遞到精神體紀笊旁。
[要不要和我一塊砌城堡?]
紀笊還乖乖泡在褚蓁給它挖的沙坑裡,病怏怏地對着它搖頭。褚栗也不失望,它一隻水母玩習慣了,看到笊笊拒絕它的玩沙子邀請,于是自己玩了起來。
它想着要用是濕沙子捏一個褚蓁,等下她從海底回來看到一定很高興~
捏呀捏,長長的頭發,亮晶晶的眼睛,還有總是上揚的嘴角。捏着捏着,它就發現了問題,自己的腦袋暈暈,身體也縮小了,觸手發着的熒光都弱了不少。
撇撇嘴,它感受帶自身力量在減弱,知道褚蓁在使用精神力救人,這是一件好事沒錯,但它看着自己捏到一半的褚蓁,那麼小小一個,平日裡看着一推就倒,現在還要舍身救人。
它很不爽。
紀笊原本還要死不活在坑裡擔心着紀筠,直到它異變紅化的身體好轉,觸手重新生長起來,才稍稍放下心。
它爬出坑,準備飄到褚栗那兒代紀筠道謝,還沒靠近呢,就感受到小褚栗四周散發出來的黑色怒火。它想了想,自己似乎沒惹啊?
難道是因為它剛剛拒絕和它玩沙子?
摸摸自己的光頭,紀笊心中生出愧疚,抓起身邊濕潤的泥沙,笨手笨手地給褚栗捏了一朵火山海葵,雖然不是花,但這是它在精神圖景裡見過的最好看的東西。
[褚栗,給...你,你是生氣了嗎?]
背對着紀笊的小褚栗聽到聲音,捏娃娃的手一頓,拉着嗓子喊:[什麼啊?不好看我可不要?]
紀笊乖乖繞到它面前,兩隻觸手捧着自己捏的海葵遞給它:[給,是火山葵,像花一樣的動物。]
褚栗看着那一坨褐色的海葵,猶豫着接不接。不接吧,褚蓁一直教導它要做一隻有禮貌的水母精神體;接吧,但這玩意兒也太醜了吧?
正當它伸出兩隻觸手準備接過東西時,平息下來的海面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掀起的白色浪花将它倆人澆了個透,褚栗懷裡的沙子娃娃和那朵醜海葵都融化成一灘泥水。
等看清海面上出來的人時,兩水母都将前面的事抛擲腦後,激動地往海邊飄。
[主人!你醒來啦!你看我!笊笊已經變回原來的樣子噢!]
褚栗看着在紀筠面前旋轉跳躍的笊笊,這才發現它的身體已經不泛紅了,而是呈現出透明狀,淡淡的藍色光芒從它身體散發。
不過這不是它現在應該關注的事,它看着紀筠懷裡的褚蓁,急得上手去接。
而到了岸邊的紀筠知道它心急,配合着彎腰,讓它更好地看清陷入沉睡的褚蓁。
“她沒事,隻是消耗太多,需要休息。”
這一塊沙灘是褚蓁和紀筠倆人精神圖景的交接處,等褚栗裡裡外外确定了褚蓁真的隻是累的睡着以後,他抱着褚蓁往另一片海域走去。
那裡是褚蓁的精神圖景。
褚栗給他帶路。
屬于褚蓁的那片海域,海水透徹明亮,許多奇奇怪怪的魚類從他們身邊經過,或者好奇地啄啄紀筠,輕咬一口發現不能吃才随即離去。涼爽的海水包裹着他們,懷裡的女孩抓着他胸前的衣領蹭了蹭,将臉埋得更深了些,紀筠身體僵硬幾秒,随後伸手給她遮住眼前的光,直到她均勻綿長的呼吸穩定下來,他才加快了下遊的擺動。
[哇,你家真好看],到了地點,看見那一棟巨大的宮殿,紀笊輕聲感歎。
巨大的海螺殼構建起一座夢幻宮殿,發光的各式生物讓海底燈火通明,海螺宮殿的牆壁上生長着奇特的植物,豔麗的珊瑚、郁青的海藻,上面還嵌着五彩多樣的寶石,整個房子五彩斑斓得不行。
[大帥哥,上二樓。]
褚栗沒空搭理紀笊,引着紀筠上了樓,打開房間,讓褚蓁躺到海綿床上。
栗子給紀筠挪了一張紅珊瑚凳子,就下了樓找正在欣賞壁畫的笊笊。
[栗子,這都是你畫的嗎?好漂亮!]
栗子拿了一塊小魚餅幹給它,無語地看着前面的一副油畫:海螺的微笑。
[不是我畫的,海馬叔畫的,你看到的這一整面牆上的畫,都是它畫的],說着栗子就指着門外那一隻呲牙咧嘴兇神惡煞的海馬保安給它看。
紀笊:......真是海馬不可貌相。
紀筠坐在床前,替褚蓁将額間的一縷頭發撩到耳後,然後看着褚蓁沉睡的容顔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他不禁戰栗。
當時雖然沉睡不能動,但還有意識,輕輕的一個吻讓他不存在的心劇烈跳動,臉頰發熱。回想那個畫面,他惹不住低頭淺笑。
紀筠揉了揉褚蓁腦袋,起身,右手覆上左胸,感受那顆正在發熱的珍珠心髒,他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麼來填補、回饋褚蓁為他做的一切。
自然,最重要的是,先從陰暗潮濕的地下水渠離開。
所以,他将褚栗留在精神圖景當中,自己帶着恢複如初的紀笊在水渠裡蘇醒。
精神屏障随着他的精神力恢複,也跟着再生起來,他将屏障增厚,耳邊終于不再是被放大無數倍的轟隆聲,眼前也不是一片在黑暗裡閃爍的雪花,這個世界重新回到他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