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你參加聚會,隻是帶你認識幾個朋友,你都不願意?”盧影霓仿佛在全息環對面歎氣,“聯邦不是軍團獨大,别處的人你也該多交往呀。”
“……我不是孩子了,小姨。我心裡有數。明天也有别的安排。”
“什麼安排?”
“去見見周明煙。”
“這可是個名人啊。帶我也見見吧?”
陸尋燼眼前馬上浮現出一大堆糟糕的可能性。他毫不懷疑,如果剛剛第三次見面就有小姨陪在旁邊,周明煙能借題發揮得多麼惡劣。
“現在不合适。”他簡單地回複,“她本來就不太喜歡我。”
盧影霓沒再發消息來,陸尋燼于是起身,去洗漱。
他住的地方不大,是個二層小樓,樓棟之間的距離也不寬。所幸這裡住的都是軍官或者軍官家屬,因而私密性還算不錯。
淩亂的衣服上放置着褪下來的全息環和領帶。熱水打在後背和腹部糾結的傷痕上,汪洋地落在浴缸裡。濕漉漉的水汽中,陸尋燼歎了口氣。
……就在這會兒,腺體仍然在脹癢着。
似乎也沒什麼辦法,他隻能忍着,最多吃幾粒口服抑制劑。等到了公共場合,他更不可以随便釋放信息素。
想到這裡他就想到了周明煙。怎麼會有人連證件照都不戴抑制帶,随随便便就釋放信息素?
雖然那是她的生活方式,但陸尋燼很懷疑她這樣子會被某些瘋了的Omega纏上——他自己就有過這種經曆。
還是在戴着抑制帶的情況下。
水關了。皮膚在暖空氣循環下迅速幹燥。全息環亮起來,門鈴又在響。
……開門就要再把抑制帶戴回去。陸尋燼很想假裝自己不在家。但他還是點按全息環,接通門鈴:
“哪位。”
“陸上将。”是個陌生的聲音。
陸尋燼皺起眉:“你叫什麼名字?”
按說能摸到他家來的,不該是陌生人。這裡是軍官居住區,能來的都是軍團裡說得上話的,但全息環對面的那個家夥一聽就很年輕。
“我叫什麼名字不重要。”那家夥大大咧咧地說,“我就是來提前給您打個招呼。”
“……你站在那兒别動。”陸尋燼說。
真就無法無天。他正準備到門口去把人揪出來,那聲音嚷起來:
“我也是有許可的好不好!我就住在園區裡面!”
“你想說什麼?”
“我想安慰安慰您。周明煙肯定沒答應您歸隊,是吧?”那聲音說,“沒事兒。明天的飛行員遴選一結束,你就有了下一個預備四星艦長。放心吧。”
陸尋燼有點苦笑了:“怎麼,那個人是你?”
“沒錯。”那人揚着聲調說,“就是我,明天你就能認識我了。晚安。”
門鈴斷了。全息環中傳來的最後的聲音,是年輕人的摩托車絕塵而去時的轟鳴。
·
“明煙姐姐。”
“别鬧。”她咕哝着。
“明煙姐姐,起來吧——”
“滾蛋!”
“明煙姐姐,我是姜星!”耳邊的聲音馬上委屈了,“你得起來了,陸上将馬上要來了!”
周明煙這才睜開眼睛。混沌中罵出的滾蛋猶在耳邊,站在一旁的小姑娘的确是姜星。她歉意地撸了一把女孩柔軟的頭毛:“對不住哈。”
說完就要倒回去。姜星反應奇快,一把拽住她:“明煙姐姐,八點五十五了,家裡的薄荷都布置好了,你真的該起床了!”
周明煙于是又呼地一下子坐起來了。
對了,今天是薄荷日呢。
昨晚玩得有點太開心了。喝到快天亮時,樂隊奏起瘋狂的搖滾,西裝兔子們開始互撕,撕到每個人都斑駁一片,然後一群人開始在周明煙的指揮下演話劇,就演贊美聯邦的那個《至高恒星》。她最後笑到已經笑不動,倒在不知哪個小兔子的腿上就睡着了。
周明煙回頭看了一眼,被她當枕頭枕了三小時的述和還在沉睡,睫毛顫巍巍的。于是也順了把他的頭毛,連帶着扶正了他歪掉的兔子耳朵。
“走吧!”
她步出一片狼藉的宴會廳,毫不在意地踩在不知道誰壞掉的西裝外套上,走進盥洗室。簡單洗了把臉又梳好頭發,走進客廳的時候剛好九點整,陸尋燼等在前廳門口。
臉色,特别地,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