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夜色下慢慢走着,烏雲遮住了的彎月,小聲跟它說些悄悄話,正如下面正在密謀着什麼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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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附近有一個大教堂,外表是哥特式的,建成曆史估計有兩百多年,内部環境還保留複古的風格,柱子上攀繞着郁金香似的花燈,窗戶上由不同的圓組成,堆疊得像眼睛的模型。
卡洛兒又來到這個許願的地方,這回她是來還願的,她的中文小測試可考了95分,把85分的林頓狠狠踩在腳下!
看他回回在她面前炫耀,還老六老六地叫她,他才是老六呢,不,他是二百五!
徐汀坐在她旁邊聽着她小聲地念叨感謝上帝,感謝一切,然後牧師在上面說了些什麼,徐汀發現自己聽不懂,她放眼打量着眼前的教堂,好像有一種神聖的感覺。
身旁有人風塵仆仆地坐下,帶着黑檀木的味道,這些清冷的味道毫不猶疑地侵襲着她的嗅覺。
卡洛兒和牧師的禱告聲同時結束,隻見卡洛兒熱情地挽着徐汀的手臂,兩人慢悠悠地離開教堂。
戴維德今日出乎意料地安靜,他默默地走在她們旁邊。
卡洛兒稍微清了清嗓子,“你今天這麼會在這?不用回基地訓練嗎?”
她偷偷打量着徐汀的神情,發現沒有什麼異樣。
是她把出行的信息告訴戴維德的,不過她沒指望這點小心思能欺瞞住徐汀。
徐汀對他突然出現倒沒有什麼大的反應,難不成她還能把這條路給買下來嗎?
而且她也沒那麼讨厭他,隻是她不會再自作主張做些令人尴尬的事情了。
出了教堂,他們漫步到十字路口,光影四幻的廣告在屏幕上放映,那是一段粉絲自己剪裁的應援視頻。
卡洛兒:“戴維,是你的宣傳片嗎?”
他現在這麼受歡迎了嗎?還有粉絲給他剪視頻?
戴維德自從恢複訓練以來,在上次世錦賽上單項400米自由泳和800米自由泳拿了兩塊金牌。
然而之後的訓練成績卻開始下降,随着年齡的增長,骨骼年齡會影響到競技水平,他隻有不斷想辦法解決自己的瓶頸期,才能從激烈的競争中脫穎而出。
即使斯蒂文再看好他,體育項目,是實打實看成績說話的。
徐汀獨自在旁邊看了看那個十幾秒的短片,這還是後面章琳雅給她看的那個。
戴維德難得看見她笑出了聲,他以為蛋糕事件後,他就被心上人宣告了罪行,現在雖然也沒能得救,但總歸可以說上兩句話。
可是每每他看向她的眼睛時,她都會若無其事地看着卡洛兒。
等待的人群突然推擠起來,戴維德緊緊抓住徐汀和卡洛兒,魚貫湧入的人群差點把他們分散,他不僅要防備她們突然摔個跟頭,還要防備一些無所謂的背包客搶他們手上的東西。
地上一個坐着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躺在一塊髒兮兮的毯子上,嘴邊一圈棕色的污漬,頭發油油的跟鳥巢一樣亂,眼神混濁,沒有人能在裡面看到希望。
“嘿,我認識你。”
他踉跄地扶着牆壁站起來,笑嘻嘻地露出黃垢的牙齒,“我認識你,你是那個喝了興奮劑的人,嘿,你是怎麼搞到那玩意的?”
戴維德推着卡洛兒和徐汀,讓她們往前面更廣闊的地方去,斯蒂文教練就在前面一些地方。
卡洛兒快步拉着她走着,徐汀聽到了欺騙,背叛的字眼,她還沒來得及理解這裡面的意思,那個凹進去的牆壁裡面發生的一切離她們遠去。
戴維德的腳步歪向他的方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科林的鞋子爛了一個洞,他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從哪撿來的,根本不合身,手上的皮膚皲裂,有很多斑和皺紋。
區别最大的是氣味。
那種肮髒令人作嘔的嗖味,和溫潤馨香的味道是泾渭分明的。
“一萬買個封口費,怎麼樣,我會保證沒有人再提這件事。”
“再不濟,八千也行,這對你隻是小事一樁,這些小錢對你們來說不值一提,我隻是需要一些錢改變現狀而已,這筆交易很劃算。”
戴維德拿出手機準備聯系人,而對面那個泥人似的家夥,居然想過來搶走。
“你對瑞德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怎麼還能心安理得地繼續訓練,上帝不會原諒你這種卑劣的小人。”
“是他告訴的嗎?嗯?如果你告訴我他在哪裡我給你兩萬怎麼樣?”
科林猶豫了。
從來就沒有什麼白做的買賣,利益是最先考慮的東西,因為可以落腳的巢穴隻有那幾個,為别人打抱不平,人家也不會好心地分你幾個子兒。
“他還告訴你們什麼?”
戴維德把手機收回口袋,不用去檢查對面發來的信息。
他也很好奇,一個天之驕子居然淪落到和雜碎一起,從天堂到地獄是怎麼感覺,他想聽瑞德親自說說。
倒不是幸災樂禍,而是看他還有什麼鬼把戲,他有本事把興奮劑倒在他的水杯裡,卻像個懦夫一樣不肯承認自己的動機,他原以為瑞德隻是嫉妒心比常人嚴重一些,結果他是恨比較多些。
他想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瑞德這樣陷害憎恨他。
絕不會是控制不住自己,精神壓力下病症的體現。
怎麼好端端地在下完藥後就冒出個精神狀态不好?
讨要好處的方法失敗了,科林氣急敗壞說:“你以為隻有瑞德才知道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戲嗎?僥幸買通組委會就萬無一失了嗎?幸運不會總是眷顧在你身上的!上次車禍怎麼樣,看見死亡在你面前,是不是感到很絕望?這比起你對瑞德做的事可輕多了!”
一輛車子停在他們旁邊,有人把罵髒話上頭的科林塞進車裡。
瑞德的兄弟也是有本事,把自己搞得破爛不堪,與流浪漢别無兩樣,就為了在他路過的時候,讓他聽這些诋毀。
或許這些詭計讓科林得逞過一兩次,不過戴維德可不是什麼老好人,這樣在淑女面前失誤的機會有且僅有這一次就夠了。
有些善良的女孩會被迷惑去可憐善于僞裝的男人,這種詭計在孤立無援的場景總是容易得逞。
他不會再把這些肮髒的東西重現在她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