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名字很好聽?而且你和我的名字都是兩個字,好有緣。”
“謝、謝謝。”
“以後就是同事,不要這麼拘謹嘛,想想我們在舞台上的默契配合,說真的,我都要愛上你了。”
沈言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沾了點卸妝水,小心覆蓋在江森畫了誇張眼線的眼睛上,“你也很好,我第一次做這種工作,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适應不來。”
江森扭頭看他,對他抛了個媚眼,“工作結束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
江森拽着沈言的胳膊,“來嘛,不止我,還有一些員工,老闆也在。”
沈言:“那個、阮知閑也在嗎?”
站在門口,正準備推門而入的阮知閑,停在門外。
江森拉長聲音:“哦——阮知閑?你認識他?你喜歡他?”
“當然不是!他是我的鄰居,這份工作就是他介紹的,順便問一下而已。”
江森眯起眼睛,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望着他。
沈言繼續幫他卸妝,很溫和地說:“他幫了我很多,沒有他,我可能在半個月前就餓死街頭了。”
“呵。”江森翻了個白眼,“那他可真是足夠幸運。”
頓了下,又忍不住笑道:“怎麼這樣看我?我說錯了?”
沈言:“幸運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江森自然而然地拉起沈言的手,仰頭看他,“沒有貶低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是我,用一點營養液,一份需要自己面試的工作,就能換來衷心可愛又漂亮的小狗……”
他意有所指地摩挲沈言的手指,暧昧道:“就算讓我減少十年壽命,我也願意。”
沈言驚慌失措地想把手抽出來,江森的力氣比他大,人家一用力,反而把他拽了過去,被強按在江森的腿上坐着。
江森摟着他的腰不讓他起來,“寶貝兒,你知道你有多迷人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為你歡呼,你……”
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
沒得到進入許可的青年,平靜地進入了化妝室。
江森一時不察,沈言臉色煞白、連滾帶爬地彈射起步,跑到阮知閑身邊。
沈言沒有貼阮知閑貼得太近,隻是自以為不引人注意地伸出兩根手指捏了捏阮知閑的夾克外套。
阮知閑和面色陰沉的江森對視,“不好意思,沈哥我先帶走了,我怕黑,晚上要和他一起回家,你不介意吧?”
江森冷笑,看着躲在阮知閑後面的沈言:“寶貝兒,我家離這裡很近,有一百八十平,昨天還買了好吃新鮮的水果蔬菜,你吃過嗎?要來嘗嘗嗎?”
對于四等、五等公民來說,新鮮的食物的确有很大的誘惑力。
阮知閑看向沈言,沈言飛快地搖頭,捏着他夾克的兩隻手指變成了一整隻手。
攥得很緊,夾克被抓得發皺。
阮知閑看了一眼,沒掃開他,轉頭對江森說:“哥不願意。”
說完,轉身就走。
沈言緊跟在阮知閑身後,化妝室的門沒關,從後面隐約能感受到江森強烈到有如實質的視線。
等出了酒吧,沈言才重重地松了口氣。
十三區位置偏北,不到十月,天就已經很涼了。
沈言隻顧着幫江森卸妝,走的時候又太匆忙,沒來得及拿外套。
晚風吹過,沈言打了個哆嗦,下一秒,帶着溫度的外套就罩在了他的身上。
沈言一愣,轉頭看阮知閑,他比自己穿得還少,連忙往下脫,“我不冷的,你快穿回去,很快就到家了。”
阮知閑:“不要。”他看着沈言,勾勾唇角,顯示出幾分頑劣的少年氣,“哥不要就扔掉。”
快走兩步,把沈言丢在後面,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
阮知閑看不到他身後的沈言,也看不到沈言臉上的欣賞。
看書的時候,站在主角的視角看問題,做很多壞事的主角即使壞也壞得很有人格魅力,讓人喜歡。
穿到這個世界,真正和阮知閑接觸,才發現這人的确和書裡寫的一樣可怕。
如果他不是從外面穿來的,隻是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是否能在每一次困境中,抵擋住他這一波又一波的關心?
隻能說不一定。
就算他是穿過來的,知道這人壞到流黑水,也很有可能在日常相處中動搖:
什麼是小說什麼是現實?除了他還有誰會對我這麼好?
沈言垂眸,清醒地給自己打上一陣強心劑:
藏在甜言蜜語後的是死亡陷阱,一旦中計,迎接他的命運隻有死亡。
保持警惕。
保持警惕。
保持警惕。
-
到了家,沈言忙不疊地把衣服脫下來遞給阮知閑。
阮知閑推了回去,“我不習慣用别人用過的東西,哥你收着吧。”
太過貧窮的沈言,連外套都沒一件像樣的,今天穿來的薄外套隻能勉強禦寒。
明天氣溫驟降,今天收到的打賞,隻夠支付這個月由當地管理人員同意收取的“生活費”,想要過上勉強吃飽穿暖的生活,至少要等到下個月了。
沈言抱着衣服,顯然不信他的說辭,隻将這句話當成照顧他自尊的關心,擡眼看他,眸中閃爍着柔和的光。
“謝謝。”
沈言一頓,懊惱地低下頭,“我對你說了好多謝謝,卻沒做任何報答你的事情,對不起。”
阮知閑突然道:“過分。”
沈言沒反應過來。“什、什麼?”
阮知閑雙手插兜,頭頂樓道口暧昧不明的黃色光線,落在他帶了點邪氣的眉眼上,落在沈言身上的目光,有些散漫、戲谑。
“那哥來報答我吧。”
沈言眼神躲閃,壓根不敢和他對視,因為太過緊張,又變成一個小磕巴。
“當、當然!請說!我一定可、可以做到!”
阮知閑命令道:“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