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紅薯最後還是沒能進到姜齊的嘴裡,他一聽到丫鬟的禀告,當下便着人将自己給擡到了梁願的房間。
梁願那模樣生的本就妖媚多情,如今睜開眼睛,就更顯出了他的媚眼如絲。
房間裡守着的一衆丫鬟奴仆全都看直了眼,但姜齊卻好似不察,撲到他的床邊便激動地問道:“好些了嗎?能說話嗎?”
梁願一看見姜齊,還沒來得及說話,眼淚便先不要錢似的嘩啦啦落下來。
那淚珠豆粒大小,看得着實是惹人憐惜。
姜齊瞧他模樣,還以為是自己說得話不太妥當,于是隻好收斂了那副着急的模樣,客套的關心了句“身體如何,可還有不适”。
梁願搖了搖頭,“已無礙。”
“那就好!那就好!”姜齊連連說好,但也不知是為着梁願的身體無礙,還是為着他能開口說話,“那你能給我說說,自我般若台身死之後的那些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可還記得?”
姜齊眼裡滿是希冀,梁願回望過去,晶亮的瞳孔中射出一絲疑惑,“哥哥……不記得了?”
他說話的聲音甜糯中帶了些磁性,每次開口,都像是在聽者的耳朵裡,種下了隻撩撥人的蠱。
“是有許多事情記不大清了。”姜齊點了點頭。
“那我呢,哥哥可還記得阿願?”梁願皺眉,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姜齊再次點了點頭,“這是當然!”
得到肯定的回複,梁願才寬心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勾着唇角,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我就知道,哥哥心裡有我。”
這話聽在姜齊耳朵裡,莫名地覺出了幾分古怪的意味,但是這古怪稍縱即逝,他還沒來得及抓住一點蛛絲馬迹,便将其忘卻在了腦後。
後續又接着過問了幾處他身體上的問題,這話題自然而然的,便被姜齊轉回到了先前的問題上。
“你一直跟在我身邊,那些事情想來你都是知曉的,對嗎?”姜齊問道。
“我都記得。”梁願點了點頭,想拉住姜齊的手臂,借着他手上的力道坐起身來。
但才剛碰到他的衣角,就被姜齊身後竄出來的清墨一把拉了過去,“少爺身體不好,拉不住梁公子,還是清墨來吧。”
清墨還提着他那筐個頭不小的烤紅薯,眼下拉住了梁願,也沒有先将東西放下來的打算。而是往手臂上又多擠了擠,然後便直接一個用力,将梁願挽着手,擡着脖頸給推了起來。
他雖然洗幹淨了雙手,但是身上的灰塵卻還十分厚實,所以這麼一弄,梁願的身上也就跟着沾了黑灰。
但他素來便是個神經大條的,所以弄髒了人家的衣服也沒發現什麼不妥,嘿嘿一笑,還傻氣地盯着梁願的臉誇贊道:“梁公子,你長得可真好看呀!”
梁願抿着唇,瞪着眼,臉上閃過一抹錯愕。
但隻一瞬,便一臉委屈地看着姜齊,“抱歉哥哥,我并不知道你如今身體有礙,都是我不好,你現在可有哪裡不舒服的?”
姜齊搖了搖頭。
他雖然現在的這具軀體确實已破敗不堪,但是時間長了,什麼咳血昏厥的事情,他便也早就習慣了。
所以别說是梁願壓根兒就沒來得及碰到自己,就算是剛才他真伸手碰着了,估計也隻是把自己軟趴趴地拉倒在床上吧。
“沒有。”姜齊着急從他這裡探聽消息,顧不得多說便又催促,“你先說說吧。”
梁願一醒,雲霖他們二人估計也會立刻得到消息。
先前在萬陵坡之上,他二人一瞧見梁願,俱是臉色一變,所以姜齊揣測着他們之間必定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龌龊。
所以如果不在他們趕回來之前,便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全都問清楚,那想必日後,自己也是斷不會再有機會詢問得到的了。
看着姜齊着急的樣子,梁願也沒打算多瞞,張嘴就要将往事據實已告。
但這世間之事,往往就是越怕什麼,越會迎來什麼。
梁願才一開口,那也不知是去了何處的兩人,竟然就瞬間從房門外跨步走了進來。
“你們要說什麼?”先開口的是奡滄,他說完這句,眼神便在姜齊和梁願身上探究的轉來轉去,活像是要透過衣服看到他們的内裡去。
清川适時地擺了擺手,招呼着屋子裡的下人們離了去。
清墨還有些不願,畢竟姜齊還沒吃下他做的烤紅薯呢。但迫于清川的眼神壓力,彳亍了一下,便還是老老實實地跟着出了門。
無關之人都出去了之後,門一關,屋子裡的氛圍無端的詭異了起來。
梁願柔柔的靠向床邊的帳子,靠得離姜齊更近了些,“我和哥哥——”
他說話時,熱乎乎的氣息打在了姜齊的臉頰上,姜齊有些不适,但眼下卻顧不上這些。一看見梁願張口,便條件反射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是在問他關于黛若的事情!”
房門遮住了些屋外的光亮,雲霖又站在暗處,所以面色有些令人瞧不清楚。
“放手。”姜齊聽見他說。
然後一轉頭,那道遠處的影子便已經走到了身前。
“雲霖。”姜齊疑惑的擡眸,隻看見了他消瘦的下颚。
然後就見他伸出雙手,拉下了自己捂梁願嘴巴的手并攥在了掌心。
他此刻面色不虞,眉頭變成了一個川字,是……惱了自己偷跑來探聽那段前塵往事?
姜齊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正想給自己找補上兩句,誰知身側的梁願又立馬揪住了自己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