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魄卻隻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姜齊,似乎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姜齊默了。
看樣子,他根本就沒有意識,隻是循着本能跟随符紙來到這裡的罷了。
要想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是得他自己出去方才能知曉。
思及此,姜齊立馬将手裡的符紙放在了床榻上的枕頭下,然後撚了一個小訣,将這一魄鎖在了房間裡面,“你留在此處,等我解決完事情再回來尋你。”
出了門以後,姜齊立馬甩着他的破腿朝着前廳狂奔而去。
但詭異的是這一路走來,本該熱鬧喜慶的府邸裡卻意外的寂靜無比。這哪像是什麼新婚大典呀,這簡直就是無人的荒野!
眼看着姜齊就要沖到前廳了,但才剛剛繞過長廊,他卻忽然“砰”的一聲撞到了一層看不見的結界上。
那結界是一層厚實的淡金色薄膜,一眼便能瞧出出自神界之手,而在他們這一行人之中,能擁有此等法力的便隻有奡滄和雲霖兩人。
是雲霖回來了嗎?
姜齊揉了揉有些被撞痛了的臉頰,稍稍的穩定住了些心神,然後便擡起雙手開始施法解陣。
他是解陣而非破陣,是因為這法陣乃是自己人所設,而他目前還尚且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若是貿然破陣,幹擾了他們裡面正在做的事情,那便是萬萬不好的了。
所以施法解陣,能讓他進去便已可以。
破解陣法的法訣并不難,雙手拇指食指并立,交叉,展掌乾坤合,并立洞門開!
然後那結界處便漸漸的顯露出了一小塊波紋,猛的将姜齊整個吸納而入。
踏進去的那一刻,姜齊便驟然感覺到了局勢之嚴重。
外邊兒是寂寂然無蟲鳴鳥叫,裡邊卻是鬼哭狼嚎般的聲震九天。
姜齊來不及過多思考,立馬便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向着前廳沖了進去。
而這一進去,面前的景象便瞬間讓他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宴席上的桌椅闆凳,酒菜飯食全都淩亂稀碎地散落在地上,而在這些破爛堆上,還随處堆砌着看不出物種的精怪們可怖的斷臂殘骸。
滿地都是血,滿地都是屍體,滿地無一例外盡是狼藉。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一點是,宴席上的所有人似乎都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害。
他們此刻以高城主一家為中心圍坐在一處偏僻的角落裡,那處角落雖不算完全隐蔽,但卻幸在還有一道結界護佑着他們,所以安全方面,他們此刻倒是不必過于擔心。
但大家畢竟都是普通人,這些精怪妖邪的對于他們都隻能算是話本子裡見過的人物,如今甫一看見,這東西還提着大砍刀想要殺了自己,那繞是膽子再大,也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到一些驚吓的。
也因此此刻蜷縮在角落裡的他們,有哭的,有吼的,有驚恐的抱在一起,全部都面色惶惶。
但是除了他們,這院子裡面還有另一個尚在戰鬥的身影。
大結界之内,小結界以外,雖然已經堆滿了數不勝數的精怪屍體,卻還有許多妖族正在不遺餘力的攻擊着站在院子中央的那個一身血色的男子。
“奡滄!”姜齊沒敢多猶豫,大呼一聲便向着奡滄的方向沖了過去。
雲霖還沒有趕回來,所以這院子裡正面對着這場浩劫的隻有奡滄一個。
以他的能力對付這些妖族雖然是綽綽有餘 ,但奈何對方的數量實在是太多,雙拳難敵四手,總還是有顧不過來的時候。
所以若要指望着他一個人應對這場浩劫,那隻怕就算是他這麼個大羅神仙,也免不料要被消耗緻死的。
因此姜齊即便是如今的能力還不夠強,也得硬着頭皮上去幫他一幫。
“你在幹什麼,你個廢物!”但奡滄卻顯然是有些不領情,“老子都快累死了,你還跑過來添亂,是擔心老子死得還不夠快嗎!”
可姜齊卻沒把他的暴脾氣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說的難聽,但是這心裡面指不定是有多高興呢。”
琉光的器靈被派了出去尋雲霖,但對法器本身卻并沒有什麼影響,所以姜齊展手一握,那枝融于他身體裡的鎏金簪便頃刻間幻化成了一柄利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你他媽臉皮怎麼這麼厚呀?”奡滄一腳踹飛了一隻沖到了姜齊身後的妖怪,然後毫不分神的出言譏諷道,“老子活了這麼幾萬年了,就沒有見過臉皮像你一樣厚的小子,要不是有雲霖攔着,我早就一戟挑開你這層臉皮看看下邊兒到底是有多厚了。”
姜齊的劍輕薄而又伶俐,幾個起落間便砍飛了兩個妖怪的頭顱,“說什麼雲霖呀,我知道的,其實就是你自己舍不得還不好意思說嘛,其實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的,我心裡哪還能不知道呀,畢竟像我這樣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美男子,縱觀六界,無論是誰,隻要是對我拔刀相向,都終歸是會有幾分不舍的。”
奡滄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姜齊的自戀了,但他這個時候也不能再踹上他一腳,所以一邊怒火中燒,一邊又無處發洩的他,隻能憤恨地大力揮動着他手中的蒼吟戟,狂砍面前小妖怪們的腦袋。
姜齊靈力雖有恢複,但目前的這具身體到底是潰敗的厲害,所以沒厮殺上一會兒,也不知是牽動了身上的哪處舊傷,他身形一僵便被一旁的小妖趁機砍傷了後背。
但此時此刻可容不得半點分心,所以瞬間姜齊便面色如常的揮劍砍殺了身後的小妖。
“你行不行啊。”奡滄方才沒注意到這邊,所以回過身來,便隻看見了姜齊慘白的一張臉。
“呵!”姜齊故作輕松的耍了個劍花,“都不夠練手的。”
奡滄是個馬大哈,見姜齊應對輕松還有閑餘顯擺便真的放下了心來,“沒幾個了,速戰速決,不然高若瑤馬上沒氣兒了。”
“什麼?”姜齊一驚一愣,腰際又被狠砍了一刀。
他當即不敢再掉以輕心,不然怕是都等不到解決完這些小妖,他便是要先一步離開這個美好的世界了。
“待會你自己去看。”奡滄一戟插三妖,血濺了滿臉。
“好。”姜齊的臉又白了三分,握劍的手都開始有些細微的顫抖。
而那些精怪們的鼻子又一貫是靈敏的很,所以嗅到他身上傳出來的血腥味以後,都開始前赴後繼的向他身邊轉移。
察覺到這種現象的奡滄初時還在打趣,“你今日出門的時候是臉上敷了粉嗎,白得這麼吓人,你瞧瞧你來了以後,這些妖怪們好像都更喜歡你一些了,你這倒确實是蠻‘招人喜歡’的呀!”
但扭身一瞧,才不由得驚罵出聲,“我靠,你他娘的血怎麼在往外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