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眉頭緊皺,臉上浮現擔憂:“那馬蜂成群結隊的蟄了可是有毒的,你這貿然上樹,後面又是怎麼逃脫的呢?”
樊姨笑出了聲,“怎麼逃得掉啊!不過說來也巧,那棵樹下邊正好是個水潭,當時成群結隊的馬蜂開始從蜂窩裡鑽出來,我吓得連怎麼下樹都給忘了,然後腳跟剛一動,小腿就直哆嗦,緊接着便一股腦的摔進了水潭裡去!”
“馬蜂怕水,到水裡确實安全。”月娘點頭,“那他呢?”
樊姨臉上顯出幾分嗔怪:“那小子不用擔心!他怕是早就知道這馬蜂窩掏不得了,幾乎是我落水的瞬間,他就也跟着入了水!而且他還事先脫好了衣裳,入水以後用兩根木棍支着把我倆的頭蓋起來,這樣就既不至于被水淹死,也不至于被馬蜂蟄死了。”
“那他倒也是聰明!”洗花的姜齊抽空回頭搭了句話。
樊姨與有榮焉:“要是個傻的那我可不嫁給他嘞!”
衆人笑作一團。
但是笑着笑着,笑聲裡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咳咳,咳咳咳……”
是姜齊。
雲霖迅速閃身來到姜齊身邊,隻見在這一連串的的咳嗽中,與之一道從姜齊嘴裡噴灑出來的,還有一片鮮紅的血水。
紅色的血花混雜在花花綠綠的花草裡,顯現出一派萎靡,雲霖的手落在姜齊的肩頭。
“怎麼了,姜公子。”樊姨關切的站起身。
“沒事。”姜齊沒回頭,按住肩頭雲霖的手,“水有點涼,我好像有點兒着涼了,郎大,你過來。”
郎大立馬跑了過去。
狼的嗅覺本就靈敏,所以即便此刻血水已經被海水稀釋了許多,郎大依舊從中嗅出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不過較之郎二,他素來冷靜的多,所以片刻慌亂後立馬會意。
“少爺,你先回去加件衣服,我來把剩下的花洗完。”
樊姨有些擔心,“要不要緊?”
姜齊冰冷的手掌擦過唇角,然後在水中蕩了蕩,才面帶笑意的起身來到樊姨身邊,“沒事,就是冷着了,樊姨你們先在這兒等我,我去加件衣服再回來洗!”
他的步伐很急,邊說便快步的離開。
“真的不要緊?我回去給你熬一碗姜湯吧!”樊姨還在擔憂。
奡滄難得的插話,“就是冷了,跑快點動起來暖和些,老太太别擔心,加件衣服就回來了。”
最後也不知是有沒有相信,樊姨坐了下來,但眼裡卻多了幾分思量。
……
而這邊姜齊方才脫離衆人的視線,便立馬捏了個訣回到小院。
今日一早,除了在樊姨的屋子裡布滿了法陣以外,姜齊還偷偷在水生的身體裡留下了一道符紙。
那符紙名喚轉厄符。
将這符紙留在他身上,就可以讓他在受到緻命攻擊的時候,将所有的傷害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這種方法雖然對自身的損傷很大,但為了保證水生的安全,姜齊不得不這麼做。
此時容不得姜齊多想,樊姨的房門雖然依舊緊閉,但卻驟然傳來一聲水生的驚呼。
姜齊立馬朝着房間飛去,可眼看着即将靠近,忽然,一串空靈的樂聲幡然入耳。
“不好!”
姜齊雖然預感到了不妙,但在他側身正欲躲開的時候,一串蘊含着濃厚靈力的音波已然湧至眼前。
沒辦法,姜齊隻好硬生生的受下這一擊。
重重的摔倒在院子裡,姜齊剛一撐起身,就見緊閉的木門從裡面被打了開。
随後,一位穿着水藍色長裙,頭戴白色幂籬的女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她的手上,抱着一把流光溢彩的翠綠色箜篌。
這是……蘭姑娘,阿蘭!
昔日在齊陽城他們苦尋不得的阿蘭,沒想到竟然一直潛伏在他們的周圍伺機而動。
關于自己的重生,果然是一場被人操控的陰謀!
姜齊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擡手間,鎏金簪在掌心迅速旋轉,随後化作一把泛着金光的利劍。
阿蘭看似不想戀戰,側退兩步便想離開。
但姜齊又怎能輕易放人。
好不容易才遇見一個露面的,錯過此次,鬼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探尋到真相。
所以一個閃身,姜齊立馬逼近。
阿蘭神色未變,纖長的手指在箜篌上劃拉出一串悅耳的琴音,随後一長串音符在飛揚中化作冰箭,直沖姜齊眉心!
姜齊腳踏飛箭一個後空翻,手中的利劍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擊退飛箭的同時瞬間念訣。
然後隻見劍身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頃刻間琉光劍顯出萬千分身,擊碎零散飛箭的同時,全都朝着阿蘭的方向包裹而去。
她逃不掉了!
但姜齊的心還沒完全放下。
阿蘭太平靜了,這不該是面對必死之局的反應,她很反常!
而不出所料,就在琉光劍直刺向阿蘭的那一刻,果然發生了異變。
隻見原本紋絲不動的阿蘭忽而從身後抽出一把黑金色的彎刀,那彎刀渾身包裹着濃郁的靈氣,阿蘭擡手揮舞間,鋒利的刀尖竟憑空劃開了一道裂縫。
裂縫中是一望無垠的黑。
姜齊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幾乎是同時,阿蘭揮袖借助箜篌最後施法。
然後在法器交叉碰撞,耀眼的光芒灑滿整個庭院的那刻,阿蘭穿過了黑色裂縫。
她逃走了!
隻留下一柄彎刀!
姜齊還待再追,這時,匆忙追趕而來的雲霖立馬攔住了他,“那刀不尋常,看似輕輕一刀,實則割開的卻是時空裂縫,此刻她怕是早就逃到千裡之外去了。還是先看看水生吧。”
姜齊一記悶拳捶在地面,猩紅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那柄遺留下來的彎刀上。
上面的靈力已經在切割時空裂縫的時候全然退去,如今呈現在兩人眼前的,隻有一條紅色的狐尾。
她竟是斷尾求生!
進入室内,雲霖探查了一番水生的脈象,發現他隻是在急劇的驚恐下昏死了過去,才放下心來将人擡到了床上去。
“他受了驚,醒來怕是會胡言亂語驚擾樊姨,我給他念段忘憂咒,讓他的記憶停留在阿蘭來之前,就當是睡了一覺。”雲霖的手貼在水生額頭上,“你呢,承受了他受到的所有傷害,可還好?”
“好不好的有什麼區别,人沒抓到,倒不如死了算了!”姜齊蹲在門口,雙手捂着臉用力揉搓,看起來格外頹廢。
雲霖處理完了水生,走到姜齊面前,“急昏頭了?光知道抓人,進了這屋子半天,難道連一點反常之處都沒有發現?”
反常之處?
姜齊眉頭一跳。
是了,這屋子裡可是被他布滿了陣法的,任憑對方是何方神聖,就算不被這陣法所傷,也至少會被困在其中片刻的吧。
姜齊站起身,環視一圈,可是這阿蘭來此一通作亂,“滿屋陣法,分毫未亂!”
姜齊銳利的眼眸中盡是錯愕。
他們之中,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