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
黎想想将傘收好,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但是風攜着雨免不了打濕了衣服,身上還是一陣濕冷。
她臉色也有些白,不知是冷的還是因為焦急。
出了電梯,她疾步走向房門,密碼按到一半索性敲門,沒敲兩下門就被打開了。
門内梁尋安一雙黑眸深深地盯着她,看不出神情。
黎想想終于見到人,讪讪地放下舉着的手,一直懸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小徐助理說你不接電話,你……”黎想想打量着他,看臉色,嗯——雖然看起來不是很美妙,但應不是生病了。
“為什麼不開門進來。”梁尋安不答反問,唇抿地緊緊的,不知在氣什麼。
黎想想被這位思路問的有點懵,呆呆舉起手:“有水,打滑。”
說完手還傻傻往自己衣服上蹭,隻是顯然衣服也不是多麼幹就是了。
梁尋安顯然也沒料到是這個原因,表情有一絲松動,但很快轉身掩去了。
隻留下黎想想在原地薅了一把自己濕漉漉的頭發,打了個噴嚏。
她擡眼看着梁尋安轉身的背影,與那晚仿佛重疊般,堵在她心口。
這什麼意思啊?
……擺什麼臭臉,怎麼,讓他開門還累着他了!
一時間委屈湧上心頭,黎想想低頭捏緊了手裡的傘,那句“你沒事就好,我先走了”還沒說出口,眼前一黑,而後就被拉進了門。
黎想想的手裡一輕,傘被人拿開,頭上也傳來不重不輕的擦拭。
大抵是靠的極近的緣故,感受到那人身上的熱氣,黎想想似乎覺得沒那麼冷了,但還是咬着唇低頭不語,沉默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頭上擦拭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短暫的沉默後耳邊再次傳來了梁尋安的聲音。
“對不起,想想,我錯了。”
“我不該瞞着你。”
那天之後不知有意無意,黎想想也開始躲着他,更是索性搬回了宿舍。他因着有些案件遺留問題未處理,便“将計就計”,隻是他忘了老話說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差點真的傷了黎想想的心。
“你大概猜到一些了,我失憶是為了配合警方收集郝程光、崇懷他們的犯罪證據。”
“季海也知道?”
梁尋安找了個毯子把她包成一團,又去端了杯熱水塞到她手裡,聞言端着杯子的手一晃,水濺到手背一滴,黎想想毯子一掀,摸着他手臂有些心疼,擡頭卻是怒目而視:“你心虛了!你們倆?”
“……”梁尋安再聰明,有時卻也着實摸不準黎想想腦袋裡在想什麼。
“他們正好經辦這個案子。不告訴你是怕你卷進來。倘若告訴你,或者你察覺到,你一定去查。”
黎想想聞言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眼神有些飄忽,“不帶我是你們的損失,我文武雙全的……”
“是,你文武雙全,即便我沒告訴你,你也知道了不少了吧。”
“那是,我可什麼都知道了!”黎想想勾起嘴角,轉頭看着梁尋安依着沙發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知道了?你……你釣魚執法,你無恥!”笑意僵在臉上,黎想想那因為屋内熱氣恢複血色的雙頰此刻因為尴尬更加“紅潤”起來。
她揮着拳頭撲向“罪魁禍首”,卻再聽到梁尋安“真誠地”哀嚎又爬起來查看,怕真傷着他。
鬼知道這真相揭曉的坦白局怎麼和她想的如此不一樣。
既沒有虐心刺痛的青春傷痛bgm,也沒有甜蜜你侬我侬的非禮勿視畫面,倒是彼此都互相一幅了如指掌,就看你小子何時如實招來的老夫老妻既視感。
不對,什麼老夫老妻,話說……自己趁虛而入這事也……要不,差不多得了,扯平了。
要是黎臻在一定痛罵她,封殺一切戀愛腦,尤其是她這種,看臉不認人的!
“我也不好。”黎想想坐直了身闆,很正式的道歉:“對不起,梁尋安,我也不該騙你。那我們扯平了。我們說好了啊,以後不管是不是善意的,都不要騙對方,有事要一起商量。”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惡作劇不算。”
梁尋安瞥了她一眼,一臉“我就知道”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兩人對視間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黎想想一向認為不管是親人朋友愛人,都要互相尊重,梁尋安騙她,即便是為她好也不應該。她騙他,即便是出于喜歡他的原因,也屬實是“趁人之危”的不光彩行為。所以,既然道歉,那她也要将那句想說很久的對不起告訴他。
雖然現在看來,這厮似乎有在樂在其中?
黎想想眯了眯眼,又開始不安分地拽他領子。
梁尋安一邊“控制”她作亂的手,一邊有些許摸不清道:“你是說你假裝我未婚妻那件事嗎。”
他沉吟了下,“反正早晚也是。”
黎想想臉一熱去捂他嘴,沒得逞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你既然沒失憶,我們倆……我們倆算什麼關系,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從大學我就追着你跑,你……你始亂終棄,你渣男。”
“什麼始亂終棄?”梁尋安被她這幾個詞打了個手足無措,也認真起來,坐直了身子。
突然,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試探着問:“想想,我問一個問題,你不許生氣,先說完待會任君處置。”
黎想想冷哼一聲,飛快點頭又别過頭去。
“我出事那天,你約我去餐廳是——哎,說好先不生氣的……”一向雲淡風輕的梁尋安難得狼狽,拿個抱枕擋臉躲避。
而他躲的可不正是,剛才還小白兔模樣的黎想想。
黎想想一提到這件事顯然就進入了暴擊狀态,咬牙切齒地擠出一絲微笑:“當然是約某個渣男說清楚,告——白——啊。”
梁尋安手一頓,臉上浮上一絲懊悔,他盯着黎想想似乎不知怎麼開口。
那邊黎想想被觸發回憶,被過去的情緒包裹,水汽一下沖上了眼眶。
“我讨厭你,梁尋安。”
梁尋安沒有再發愣,直接将人攏進懷裡,認真地低聲道,“我喜歡你,想想,很喜歡。一直都是。”
“是我太自大了,對不起想想,我以為我說明白了……對不起想想,是我讓你受委屈了,不會了。”
“如果我沒那麼自大,那天應該是我們的紀念日。”懊悔湧上心頭,梁尋安斂了眉小聲歎氣。
“什麼……”黎想想趴在他懷裡,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在梁尋安這個石頭開花的第一時間就支起了耳朵,此時聽他這樣說也不免有些奇怪。
見他不回答,索性支起身子,一把抓住他領子,額頭抵着梁尋安的,“威脅”道:“如實招來!”
額前抵着熟悉又令人安心的石榴香味,梁尋安忍不住輕輕前傾,被黎想想躲開,還不忘用腦袋“砸”了他一下。
“啧,老實點。”
梁尋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神”也有些微窘,低低的應了聲,終是将那個兩人之間偏航的時擦拉回至眼前。
“你還記得你大四那年嗎?”
“該不會是情人劫事件吧。”黎想想似乎有些頭緒了,微微有點激動,腦袋也不安分起來。
隻是她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剛才“砸” 的挺開心,現在額頭開始用疼痛抗議。
梁尋安輕輕按了按她的額頭,輕聲道來:“那會你再戰六級,你前腳說你姐管你管得緊,所以最近可能會少碰面,後腳就在文化長廊那裡弄了個’血淋淋’出現了。”
“哎呀,都說了我那是樂于助人再加上見義勇為了。”
黎想想記得那天還有幾天就是六級考試了,過了她就能有保研資格,不過她就等着被黎臻暴擊研磨……
為此,前段時間她還很正式且認真的去找了梁尋安,表示這段時間不會打擾他了。
對了,梁尋安說了什麼來着。
哦,他瞥了她一眼說:“吳教授送了我旺達的自助餐卷,哈根達斯不限量。”
說完還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看着她,仿佛她真的是那種随随便便被吃的收買的人!
好吧,其實她是蠻心動的,但是她實在是怕黎臻把她揍到動不了。
“哦算了,你還是跟别人去吃吧。”
黎想想頭也不擡,說完立刻轉身就溜。
着實是怕慢走一步,就經不起這糖衣炮彈了。